“这不一样,不该是这样的,”崔吉只觉得喉咙酸涩,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语无伦次地说,“……你等等我,你再等一等世子,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相信我……”
“好,好……我相信你,”章阅霜身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轻盈起来,有什么一点一滴地逝去,让他觉得轻松。
他伸手够到了崔吉的手,努力的握了一握,看着他说:“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挂在心上,今夜过去就忘掉。你是个好孩子……要记得,纵然世事多艰,不要堕了自己的青云之志。”
崔吉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见章阅霜停了一停,缓过一口气,最后忽然露出一点笑容:“还有一件事,你替我转告世子,多谢他。如有来世,横云当结草衔环以报。”
时间到了,押车的士兵套上车架远去。崔吉茫然地在雨幕中站着,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雨幕将天地洗刷殆尽,见阎止从巷口缓缓走来。
他捏着袖中的圣旨,哑着声音慢慢地说:“……陛下旨意,将章阅霜押回刑部待审,即刻返回。”
监斩官安适地坐在雨棚下,笑了笑道:“陛下早知道世子会矫诏而行,故而让我们不必等世子传的旨意。陛下还说,看在平王殿下求情的份上,不记世子的罪过。”
他说罢,带上斗笠招呼卫队离去了。行刑台上只留下一口笼子,雨水不断冲刷着竹笼缝隙,上面盖着一块黑布。崔吉走上前去抖着手揭开,其中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头颅。
暴雨从两人头顶倾泻而下,将世间万物隔绝在外,无言地冲刷着苍穹与人世。解脱的魂灵抛却了一切忧惧与痛苦,缓缓地飘向远方,如同一片云随风而散。
崔吉从笼中珍而重之地抱出那颗头,牢牢地捂在胸口上,却猛然跪倒在滂沱的雨幕里,躬着脊背几乎触到地面,在漫天的大雨里放声痛哭。
“为什么?”崔吉嘶哑着嗓子,不知道是在对着什么人,或者是对着渺茫的天幕,声嘶力竭地发问,“为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阎止的脸颊上淌满了雨水和泪水,跪在他的对面,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崔吉忽然直起身,扬手把自己的官帽扯下来,狠狠地掷在泥泞的雨水中:“公理不存,天道不容,我在朝为官到底有什么意义?他救了我,就是为了让我留在这种地方吗?这样的朝堂,我崔吉留下又有什么用!”
“崔博士,”阎止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泪水流得满脸都是,与铺天的大雨融在一起,“正因朝局泥沙俱下,你我才不能后退!我在这片土地上失去了我的父母,我的养父,我的弟弟。可若你我都心生畏惧,又还有谁,会为故去的英灵去要公道!”
“是我的错……”崔吉佝偻着身体,哽咽难言,像是要为怀里的人挡雨,“户部闭门不出,我一直以为偏安一隅便能保全自身,但我太天真了,我岂止是错得离谱。乱流之下,想要保住在乎的人,唯有将刀刃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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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阅霜同学杀青~来一个片场小段子
章阅霜脱了头套,靠在椅背上缓情绪,头套真的有点闷热。崔吉已经换下了戏服,过来找他,眼角犹带微红。
“怎么了?”章阅霜戴着平光眼镜抬头,眼前人他从小看到大,不记得是何时长成了如今英俊的模样,笑问道,“又要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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