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闭上眼享受最后的重力,一声轻柔的呓语掠过他的耳廓,像风拂过树梢,或是细雨落入池塘。
他猛地退后一步,在天台上疾步寻找。那个不易发现的避风的角落,庭院监控的死角中,封燃缩在里面,只裹了件浴袍,双眼紧闭,脸色潮红。
第33章 因果
退烧后封燃食欲大增。
一天三顿正餐不够,还要来两顿,下午茶和夜宵。
和公司那边断开后,物业水电等等费用都要从沈执的腰包里掏,装修费也花出不少,沈执已经三番五次地联系各路编辑和甲方,准备开工了。封燃计算着他那点工资快花完了,点起外卖来豪不手软。
花到山穷水尽那天,说不定还能放他出去赚钱呢。他不切实际地想。
沈执毫无怨言,且厨艺飙升。他给足了细致入微的照顾,也没有问摄像头的事,那场小意外,被两个人默契地忽略掉。
沈执带他去过一次医院。
很意外,母亲对于他的性向没说什么,一点也不吃惊,三人再次见面时,略感尴尬的,反而是封燃。
沈执和母亲熟练地谈论起沈父的情况、医生的建议。封燃听不懂那些晦涩的名词,也插不上话。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沈父,那具身体已如一条干枯的枝桠,可以预见的往后每一天都将走向更差的状况。
封燃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在呼吸。
“他能听见,也感觉得到。”沈执在他耳边说。
封燃退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喃喃地问:“你难过吗?”
他良久没得到回应。
他又说:“我爸走的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呢。他葬礼我也没哭。等懂事的时候,知道他惹下那么大麻烦,又开始恨他。”他仔细想了想,“没有难过过。”
沈执说:“我不知道。也许会和你一样。”
和他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气温骤降。初雪那日,他们去湖心转了一圈,封燃冷得发抖,于是转回院内散步。
“这儿怎么会放个石阶子?”
“我养过一只狗。”
“哦。”
“它死了。活着的时候,喜欢在门口的石阶上跳上跳下。所以一直没拆。”
“这样……”
封燃头一次听他说养宠物。
他一直以为,沈执的宠物,只有挂满画室墙的蝴蝶标本。
沈执突然打开话匣子:“以前我给小狗戴了一个定位器,可以连接手机和电脑的那种。它很爱玩,我怕它跑丢,在网上找人做的。有了定位器,找它很方便。最后一次找到定位,是在我家后院的垃圾桶旁边。同时找到的,还有我给它织的围巾……我那时候年纪小,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
沈执像讲一个普通故事般平淡地叙述,但封燃仿佛能预见他即将说什么,打心底恐怖和痛苦,本能地阻止,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我在晚餐的时候看到了它,它被摆在盘子里,闭着眼睛,很安静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爸站在旁边,一直盯着我看。”
“沈执——”
“我不大不小地闹过一场,埋了小狗,调监控,把凶手撵出了家。我知道他只是个替罪羊,可我没有什么办法。看到我歇斯底里的样子,他一定兴奋坏了,就像我妈自杀的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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