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豫想解释,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早就已经成为自然,一开口就又撞上枪口。
“什么时候。”半晌,何豫听见纪何初问。
“……半年前。”
“半年。”
纪何初重复一遍,何豫听见他冷笑了一声。
半晌,纪何初开口道:“舅舅,我到底是什么啊。”
“包袱?责任?还是情感缺失时的消遣?”
“小初……”心里揪成一团,何豫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又心虚地停下。
“你年轻的时候跟家里闹翻,那么久没和他们联系过,她打一个电话你就愿意回来接手我,你说你不要我的钱,那你要什么?要一个没人要的哑巴,把他抚养长大,然后骗他,有一天再藏起来自己一个人偷偷死掉,留他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找不到答案,这就是你要的吗?”
“小初,别这样说自己……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不是……”
“最重要的人!!!”
纪何初陡然吼了一声,接着开始剧烈地咳嗽,何豫上前想抚他的背,被他一把挥开。
“不要……咳……再来跟我说这些……”
“我、不想听……从一开始,咳!我也没有、把你当成……咳咳……”
“小初……”何豫的眼眶红了。
“我早就、没有亲人了……你、咳!也……不……是……”
纪何初的脸胀成紫色,何豫吓得手脚发软:
“小初!小初你怎么了,小……医生……医生!”
“何豫!”
谌峰冲进来一把将人抱住,护士跟着进来去查看纪何初的情况,几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儿,病房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出院在即,纪何初重新插上吸氧管。
何豫低着头坐在病床旁边,姿态几乎与罪犯无异。
这样的画面让纪何初觉得刺眼,他撇开脸,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心脏犹如置入真空机一般爆裂剧痛,千万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何豫做错了什么?
一个病人,生着病还要在你面前演戏,你自己不用心、找不出破绽,现在反过来要他跟个罪人一样在你面前低头认错,这不可笑吗?
你以为你是谁?这个世界围着你转?
为什么骗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答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在告诉你之前,他需要像个罪人一样坐在你面前吗?
纪何初,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感到痛苦?要答案,你有资格要吗?
你就活该永远一个人。
……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纪何初拧着眉默默承受,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小初。”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都没有了。
后背被汗水浸湿,纪何初深呼吸几口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在哪里。
“还有多久。”缓了一下,纪何初用陈述的方式问。
谌峰不悦地挑起眉,刚要开口,被何豫拦住。
“化疗了两期,从结果来看没什么太大效果……这两天换了个教授,他建议从头开始检查一遍,再确定一遍引起二次复发的原因。”
“最坏的情况。”纪何初继续问。
“我没问过这个,医生现在……”
“最坏的情况。”
何豫不得不答:“两年……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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