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会如何……
怕……怕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也没有人会替他解决……
范景不是个爱去多想往事的人,就像他不爱与人多说话一般。
可一旦去想了,便有些深陷其中,难以自洽。
他没有搭康和的腔,只忽然站了起来。
“康和,我要睡了。”
言罢,便朝自己的小床走去。
康和见状,他知晓范景是在逃避这个话题,不由得眉头紧皱。
正欲唤住他,可见着那人似乎有些摇摇欲坠,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好似灌了铅一般,教他说不出话来。
帘子里的人因火光透出了一道身体的轮廓线,康和就站在帘子外头。
他看着背对他静静躺着的那道瘦削身影,好似从未有过的脆弱,胸口没来由的堵得慌。
这种感觉,更胜于那日范景为了救他时弄伤了胳膊。
半夜里,下了场毛毛雨。
雨声并不激烈,可晚秋的冷意,却更深了。
康和挺在小床上,一直未曾睡着,他想着帘子里那个人,觉着他就像一只闷口葫芦。
小小的嘴,难吐露出一星半点的物,可肚子却大,能藏下好些东西。
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不屑于谈,可随意一件提出来,又都教人心头不好受。
夜尽天明,康和浑噩一夜,得出个结论来。
他从未那么想去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也从未那么想的去护着一个人。
第17章
范景这一觉也睡得浑浑噩噩,一夜做了好些个梦。
梦见他娘还在世时,春月临窗,教他穿线缝衣。
母子俩有说有笑,阿娘夸他给爹做的衣裳很好。
又梦见,阿娘惨痛了一整日才生下珍儿,等着抱孙子的爷和奶见生的是个女孩儿,当即便拉下了脸……
还梦见珍儿两岁时,阿娘病逝的那个夜晚,村上没有大夫,他爹着急的跑去县里请,跑落了一只鞋回来,却也没见着他娘最后一面。
许多往昔的片段糅杂在一处,他脑子昏沉不堪,想要睁开眼结束梦魇,可身体却格外的沉重,教他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雾蒙蒙的天光,方才乍亮,他看见一道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冲他招手。
“阿景,快过来。”
“你看大福,才教他两遍就会写你的名字了!
哎哟,哎哟,小福乖,别抓爹爹的耳朵……”
范景想看清楚那个抱着小孩子坐在桌子边的人是谁,只不等他走近去看清,却忽然醒了过来。
木屋里昏暗的像是个地洞。
他以为时辰还早,可吹来的一阵风教他感到格外的冷。
这才发觉,是外头下雨了。
他扯开帘子从床上下去,发觉康和又不在屋里。
锅灶是冷的,似乎并没有升火就出去了。
范景洗了把冷水脸,嚼了根杨柳枝洗刷了牙,脑子稍微清明了些。
这才起了火,预备把昨儿夜里吃剩下的蒻头豆腐和糙米饭热一热。
火光教阴冷的木屋有了些温度,他坐在灶台边,觉着头还是有些胀痛。
许是昨儿夜里没睡好的缘故,人总沉昏昏的。
他从衣袋里,摸出了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没多一会儿,外头响起了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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