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尿，尿完站起来。
段小玲帮她穿好裤子，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她自己也脱下裤子坐在塑料桶上尿尿，尿完盖上盖子，推回床底下，天亮再拿去公共厕所倒掉洗干净。
爬上床躺下，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三岁的珍珍就是这么麻烦，每晚睡着没多久就会像梦游一样爬起来喊嘘嘘。
睡前问她有没有尿，她又说没有尿。
这家孤儿院前身是小学校园，后面小学搬去新建的校址，孤儿院院长跑了好几趟政府游说，政府才同意把校园拿来当孤儿院，让孩子们住、玩、学三位一体。
从集体宿舍到公共厕所需要横穿偌大的操场。
起初段小玲会拿着手电筒，牵着珍珍“长途跋涉”地去上厕所。
深更半夜，在小学校园里又臭又空荡的蹲坑厕所里尿尿，别说两个加起来八岁的孩子，连大人都会害怕。
有次珍珍不慎一脚踩进坑里，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在空荡的厕所里回荡。
段小玲自己也害怕极了，忍着害怕给她拔出来，满脚米田共，忍着恶心给她在水龙头下清洗，用肥皂搓了又搓她胖胖的小脚。
怕珍珍再有下次，天亮她就找老乡讨要塑料桶，说是给珍珍夜里尿尿用的，老乡马上上街买了个小塑料桶给她。
五岁的段小玲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三岁的珍珍，是老乡偷懒，指使她干的吗？
不是，是她自己主动跟老乡说要照顾珍珍。
孤儿院里的小孩除非智力有问题，不然在僧多粥少的恶劣环境中成长，从很小就鬼精得很。
珍珍在孤儿院里当皇族，很多小孩子都看在眼里，经常看到阿姨背着其他人偷偷给她吃各种好吃的，连她穿的衣服也是最好的。
有些小孩会背着阿姨，组团去抢她的东西和玩具。
有些小孩会和她做朋友，从她这里蹭点东西吃，捡她不要的玩具玩。
段小玲起初也是为了能从珍珍这里蹭点好处，能照顾就照顾她一点，比如主动给她穿衣梳头、喂她吃饭什么的。
珍珍也挺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因为她干净、漂亮、聪明，身上还没有臭味。
段小玲从三岁能记事起，目睹院里干净漂亮的小孩子会被优先挑走领养，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每天把自己的脸洗得很干净，学着给自己梳漂亮的小辫子，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调皮捣蛋，还帮院里的阿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希望得到她们的喜欢，等有人来院里要孩子了，可以优先把她推出去。
孤儿院里每周都有上几节不正不经的语文、数学课，由识字的几个阿姨轮流教他们。
谁学得好，到了上学年纪，孤儿院就把免费上学的名额给谁。
段小玲很努力地学习写字和算数，等有人来要孩子了，她就可以写字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可是从三岁等到五岁，来院里要孩子的大人都不要她，明明她长得比他们都漂亮，阿姨们经常夸她长得漂亮。
问题就出在她的漂亮上面。
成年后的段嘉玲脸蛋长开了，混血的感觉没有小时候严重。
十岁以前的她，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院里老有小孩嘲笑她是洋鬼子。
领养的夫妻不想领养一个脸蛋看起来明显是领养的孩子，她就这样被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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