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意识开始涣散时,院外终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婆婆领着个须发花白的郎中踉跄奔来。
老大夫一见那满地猩红就皱起了眉头,急急搭上她腕间:“夫人且撑住,这脉象凶险,怕是要流产大出血。”
流产大出血?沈支言闻言浑身一颤,她还这么小,她还不想死。
她慌乱地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袖,泪水混着冷汗滚落地求道:“大夫,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和孩子,我夫君还在征战,还没给孩子起名字。”
老大夫见她情绪激动,连忙按住她颤抖的手腕,道:“夫人且宽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他说着从药箱取出安神的丸药,又细细诊了脉象,最后开了一些药,又亲自去给她煎。待煎好汤药服下,见她气息渐稳,这才与婆婆一同将她扶到榻上。
“夫人切记要静养,万不可再劳神动气。”大夫临走前再三叮嘱,“这胎象虽险,好在止血及时。待老朽明日再来诊脉,开几副安胎的方子。”
沈支言虚弱地点点头,一张消瘦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哽咽着向二人道谢。
老婆婆坐在榻边,手掌轻抚她汗湿的鬓发,温声哄道:“丫头莫怕,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多少凶险的,最后都挺过来了,你也会的。”
是的,会的,一定会的。
这世上有太多苦命的人,薛召容就是其中一个,最后不也挺过来了吗?
汤药苦涩的气息在屋内萦绕,她就这样在床榻上静养了半月有余。每日连翻身都不敢,生怕惊动了腹中脆弱的生命。
夜深人静时,她常常抚着肚子发呆,原以为怀胎是件喜事,却不想这般艰难。
——
薛召容原拟待大军攻至荒城便一举夺下京城,岂料西域与北境接连生变,萨木被迫回援。
萨木一回,主战地便无增援,薛召容只得调动最后一批军队直逼皇城,却不想薛盛早已在京城周边布下天罗地网。
更棘手的是,薛盛身边那位赵陵,此人剑术出神入化,打斗时招招直取要害。
薛召容与他在城楼下缠斗多时,剑光所过之处,连墙檐上的灯笼都被剑气削落七八个。将士们失了主帅指挥,渐渐被逼得阵脚大乱。
西域那边亦是烽火连天。薛盛早前在边疆埋下的暗棋此刻尽数发动,那些身着胡服的骑兵对戈壁地形了如指掌,时而佯败诱敌深入,时而借着沙暴突袭。
萨木虽带着精锐死士左冲右突,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生生被拖到百里之外。
待到第七日黎明,薛召容望着伤亡过半的将士,终是鸣金收兵,退至三十里外的临漳城。
这一拖便是数日,薛召容迟迟等不到萨木的援军,只得另谋他法。
他命将士分作数股,轮番袭扰四京城各处要害,今日破东门粮仓,明日烧西郊马场,攻势虽不浩大,却如附骨之疽,搅得薛盛寝食难安。
如此拉锯月余,京城内外烽烟不绝,百姓纷纷携家带口逃往他乡,昔日繁华的街巷竟成空巷。
自那日起,薛召容便暗中派人四处搜寻沈支言的下落,可即便是一批又一批的探子撒出去,却始终杳无音信。
他心知薛盛也在掘地三尺地寻人,他不知沈支言究竟藏身何处,是否已落入薛盛之手。
每每思及此,他便如百爪挠心,焦灼难安。
可大战当前,他身为主帅,断不能因私废公。纵使心中煎熬,他也只能在军务稍歇的间隙,亲自带人往附近城镇暗访。
然而兵荒马乱,流民四散,寻人便如大海捞针。
一月过去,沈支言仍似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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