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他叛徒、骂他无耻、骂他真不配为戚家人他恨不得掐死他。
他早就不想活了。强撑着皮囊做身不由己的事,生不如死。
可是他又不能。
他想亲口和她说句“对不起”,想和她说,答应你的我终于做到了,我为你正名了。虽然为时已晚,一切可能早都来不及了。虽然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但是,凌希。
你还能叫我一声“小七哥”吗?
戚行川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也有了湿润的泪色,他却紧抿着唇努力没掉下眼泪哑声开口:“凌希,我……”
“戚行川。”盛凌希却轻轻打断他的话,神情静默而感喟,“我听你哥哥说,自从那件事发生,我走以后,你就养成了酗酒的习惯,是吗?”
戚行川一下慌张顿住,看她的目光也有几分无地自容的羞惭。
盛凌希忾然叹息,像面对一个久远的老朋友,“喝酒……总归对身体不好。”
“戚行川。”
“尽管你和我之间发生过一些不令人愉快的事情,但到底……你我算是故交,已认识了很多很多年。我即便因一些事怨你,也不想看你就此颓唐堕落,因为那不仅会让我有些看不起你,也会让我怀疑过去的我自己,是什么眼光,交的是什么朋友。”
戚行川目光沉痛直挺的背脊似已有了细微的颤动。盛凌希语气平静。
“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是过不下去的,包括我也是。”
“我希望你振作,不仅是因为你哥哥曾拜托我劝你,也不仅是因为旧情。你曾告诉过我,‘不畏人言,不委于己;坐端行正,无愧于心’,是你想成为的人生安身立命的座右铭。可我一直记得,你怎么反而会丢掉了呢?”
——“不畏人言,不委于己。”
坐端行正,无愧于心。
戚行川的胸肺这一刻才像被这句话忽然击穿,某种一直强忍的眼泪滚落了一颗。他身侧的两只手紧攥着,轻颤着,抖动频率却越来越大,蓦地低下头更多的眼泪簌簌落下来哭得剧烈却无声。
他丢掉了……他全部都丢掉了。在那些利益纷杂的驱使里,在那些强权名利的威迫下。
他弯着腰,佝偻着,一边痛嚎着无可奈何的身不由己,一边又心甘情愿地背负着前行。连尊严都没了。
他眼泪越掉越多,却强行抿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男人哭得泪如雨下,周围有行过的路人纷纷不解地朝这儿看。盛凌希不由叹息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谢谢,凌希……谢谢……”许久,戚行川哑着声音颤手接过了。盛凌希明白他谢的不是这张纸巾,“谢谢你。也……对不起。”
对不起……
盛凌希只是静静摇摇头。瞥眼可见远处的江异他们已经办好了登机牌在等着她。众人还有些像看热闹的眼神在偷瞄着她这边瞅,在和她视线遥遥相接的刹那纷纷轻咳着闪开了。
林西一言不发地淡薄看着他们他们谈话。
江异犹豫着伸手遮了遮林西宴的眼睛。
她无声细微笑了下,又面向回了戚行川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戚家被威尔逊解约,戚知礼被调查。他回去后,想也知道会面对的是戚家人怎样的怒火与唾弃,而“梵诗”是注定救不回来的了。
“还没想好。”戚行川已平静下了情绪,重新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神态微笑了下,“不过,应该不会再‘委于己’了。”
“那就好。”盛凌希也微笑起来,退开两步,“祝你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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