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依旧精细,泛着金光的沙海上错落地矗立高大的土墙建筑,佛塔上点缀着斑斓的彩石,甚至在白杨树下,能看见几只身体通红的大鸟。
常庆妤好奇地看着画上的图像,曾经有一年她跟在母亲身边,在金明池远远见过一眼这张自西域番邦送来的异兽,但是使臣说着她听不懂的文字。
许栀和见她好奇的神色,伸手将《楼兰观》翻到对应的位置,然后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在楼兰古国的传说中,火烈鸟是王族的象征和保护神,是楼兰人民对自由的追求,它们羽毛朱红,远观像是一团烈火在燃烧。
土墙残存的壁画上,火烈鸟和佛塔出现的频次一样高。
常庆妤:“原来这就是火烈鸟。”
她望着许栀和,忽然很好奇许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在中原可不会轻易看见这样的异兽。
许栀和的神色太过于自然,常庆妤抬眸看着她,又将问题咽了回去。
兴许,许姐姐从她夫婿那边听说过。母亲说过了,以现在许姐姐夫婿和梅公的关系,两家日后必是通家之好。
说不定是梅公知道呢?
常庆妤在脑海中想了一遍,逻辑自洽后,成功说服了自己。
“那姐姐,你慢慢画,我先走啦。”常庆妤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纸面,故作成熟地站起身。她今日出门,是为了巡铺子,可不能忘了一开始自己要做的事情。
“等画好了,再与姐姐说。”
常庆妤离开了小院,走上马车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忘记母亲提起的事情了。
想到兄长,常庆妤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指尖沾染的金粉上。
下次吧,下次见到许姐姐,她一定说。
……
临近岁底,连着数日的晴朗。
走到汴河大街上,能看到不少马车、驴车从新郑门驶入京中,原先空荡了或一年、或三年的宅院重新住进去了人。
这些都是年底从各个州府回京述职的。
结束当值的梅尧臣走在街上,心里盘算着事。按照惯例,他应该回梅家祖宅过年,但刁娘子现在怀了孩子,兄长和大侄儿梅佐也才刚回到京城,现在启程,会不会太赶?
他走到书房的时候,看见陈允渡和梅丰羽正伏在书案前。
前者,稀疏平常,后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梅尧臣在心底“嘿”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地笑了笑——还是得梅佐回来了,才能治得住这猢狲。
他轻咳一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见两人同时看向自己,梅尧臣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再有十天便是新岁……允渡,你有什么打算?”
他前些日子就想问问陈允渡来着,但是一耽误,就忘记了这回事。从汴京到峨桥县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就算现在即刻启程,也只能回老宅过上十五。
现在梅鼎臣和梅佐回来了,梅丰羽的去留,自然是听家里的。他略过了梅丰羽,直接问陈允渡。
“去年启程的时候我就与父亲、母亲说了,往返一趟太费时间,今岁留在汴京城过。”陈允渡答。
梅尧臣听罢,点了点头,“也好。”
来回一趟,要花费的时间太长太久。
梅丰羽瞄了眼陈允渡,紧跟着道:“小叔父,陈允渡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梅尧臣瞪了他一眼,“你父兄好不容易三年期满要调任别处,明年开春过后又要赴往新任地,肯定是要回祖宅的,你八成要跟着一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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