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依依不舍有人做陪的举子,杳无牵挂的举子动作麻溜,将状书递给门吏后,姿态颇为潇洒地踏入贡院。
期间,陈允渡目光在人群中随意扫着:张弗庸没见着,倒是看见了许家大郎许应棣。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不可一世的傲气,旁边的仆妇,小厮围成一团,眼瞅着快比得上京官之家才有的气派了。
陈允渡不动声色带着许栀和往相反方向移动了些许。
许栀和:“怎么了?”
“没什么。”陈允渡语气淡然,他伸手将许栀和被风吹开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许栀和便不再追问。人海茫茫,说到底她在意的,只有眼前人。
外面的人越来越少了,许栀和伸手推了推陈允渡:“你去吧。”
陈允渡应了一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自己的视线从明明眼神眷恋、但手将他推远的许栀和身上挪开。
他嗓音中含了一丝笑意,散在暮冬时节温柔的风中,“很快的。”
许栀和用力地点了点头,微顿,她踮起脚尖凑近陈允渡的耳畔,用平生最快的语速道:“允渡,不管你考的好还是不好,我都在这儿等着你。”
“现在的我,即便你想在乡下开个书堂教书,我也能供起一家温饱。”
她说完,伸手推着他转过身,“好啦……答题的时候别分心。”
第116章
陈允渡的身影混入人流。
明明和其他人一样都穿着青蓝布衫,但在许栀和的眼中,他的身姿格外突出,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她看着他脚步从容地朝着门吏靠近,核验完身份后,回头朝后面的人群中看了一眼,那一眼太过匆匆,两人的视线还没能在人群中接触,陈允渡便已经随着人流的步伐走进了贡院。
许栀和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身着绯红衣装的小吏将贡院的门关上,才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贡院一关,不到一场考完,是不会开门的。许栀和事先从方梨和刁娘子的口中了解了省试的流程,将陈允渡送到贡院后,朝着和常庆妤约定好的君山而去。
她要趁在最后一场梅花凋谢之前,采集到足够酿造梅酒的梅花。
贡院落锁,但门外的人却没有减少多少,大多保持着来时的样子,踮着脚尖,双手合十,神情虔诚庄重——在这一刻,好似和院中正在阅卷读题的考生心神合一。
许栀和的离开引来了几道目光注视,有些人犹豫了一会儿,也选择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有些则像是脚尖黏在了地面上,任旁边人来人往,也风雨不动,大有准备不吃不喝等到贡院重新开门的架势。
或许他们不知道贡院一场需要多久,又或许知道了,但不愿意离开。
许栀和看了一眼天色。很好,送完陈允渡到贡院,竟然还比平日里起的要早一些。
一路朝着京西走去,路上行人经历一个从稀疏又到繁茂的过程,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原先瞧着还算模糊的山影轮廓陡然在视野中清晰起来,山还是略显荒芜的土黄色,半山腰上一抹嫣红分外显眼。
平心而论,君山并非游玩赏花的好去处。它离汴京城不算近,此刻暮冬初春,花草未艾,满眼萧索。
再比较大相国寺历经百年而不衰的亭台楼阁,杳无人烟的君山显得更单薄了些。
看着近在咫尺的山,但真走起来,却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许栀和第一次深刻地领略到“望山跑死马”的真谛,她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喉咙也越发干涩,后来更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扶着一棵刚刚吐芽的树干轻轻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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