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走,马车里头突然安静了下来,汤昭云表面上虽然不显,但指尖狠狠揪住帕子,其中的紧张不安不言而喻。
汤昭云面对张弗庸的时候能笑着打趣,可现在只剩下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见许栀和担忧地看着她,道:“我没事。”
“只是你小舅舅已经考过两回,这是第三回,若是还出不了结果,他难免受挫。”
当年张弗庸凭着自己的身板和才学得到了她父亲汤夫子的认可。彼时他尚且年轻桀骜,满腔意气,后来屡试不第,嘴上说着天生我材必有用,但夜深无人的时候,也会发出一声叹息。
她身为他的妻子,比谁都明白。
不过张弗庸从不在她和张筠康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沮丧和灰心,永远带着笑脸,坚称自己总有一日能考中。
“他心底愧疚的很,觉得是他耽误了我,”汤昭云说起这段往事,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这又算什么呢。大宋疆域何其广阔,寒门士子数不胜数,其中还有考了七八回垂垂老矣都没考中的,他啊,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许栀和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撒娇一般道:“小舅母,你和小舅舅感情真好。”
汤昭云素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薄红,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榜前挤满了急着看名次的举子和代看的小厮。
张弗庸拉着陈允渡,动作熟练地引着他在人群中穿梭,并慷慨地分享着自己两年来的经验:“要挤到前面去,讲究的就是一个快狠准,你要是客客气气,别人就会挤上来,不仅不能上前,反而要被挤出去。”
这都是他第一次上汴京总结的血泪教训。
陈允渡:“可是,等前面人看完,不都能看见了吗?”
张弗庸:“你懂什么,争先不争后。”
话音刚落,官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都散开些,不要拥挤。”
张弗庸一抬头,正好和一双眼睛对上,他停下了自己见缝插针的脚步,老老实实站在了人群后面。
“是个意外。”张弗庸说,“但这个方法很实用的。你下次……罢了,你当没有下次了。”
殿试可是官家亲考,在崇政殿答题,集英殿唱名。今年还格外开恩,启用紫宸殿。那时那需要学子一个个挤破脑袋去瞧名词,自有大内内监依次宣读。
陈允渡谦虚道:“今年佼佼者众多,我未必十拿九稳。”
张弗庸呵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反驳,忽然听到人群当中传来语气截然不同的呼喊。
“啊!我中了!我中了!”
“老太爷保佑!苍天啊苍天!”
“怎么会……怎么会……”
第一批看到榜文的书生,神情各异,见到有榜上有名者,笑容不止,形貌癫狂,哈哈大笑,其他人却没有流露轻慢的态度,而是一脸艳羡。至于当场嚎啕大哭者,则勾起书生心中戚戚然,连带着脚步都变得迟疑。
高呼着“我中了”的郎君被人挤了出去,背后有牙郎拽住他褪色襕衫,他收了京城富商的银钱,打算撮合一段佳缘。
榜下捉婿。
张弗庸忧心忡忡地看着陈允渡,他是知道省试开榜的风气的,陈允渡这张脸,就算头顶上写着“已成婚”,也有不少富商会垂涎不已。
失策失策,就不该拉着他一道过来。
张弗庸想了想,压低声音告诫陈允渡:“稍后看完榜,你紧紧跟着我,切莫走丢了。这汴京不少富商都是混不吝的,管你有无妻室,看中了就抢着将人带回家,你待会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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