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深吸口气,微微调整了下泳镜,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底下黑得发亮,和旁边的白人选手站一块仿佛黑白双煞。
他的肌肉块是整个国家游泳队里最大的,胸肌特别发达,私底下有人喊他男妈妈,不过没敢让他听见。
可能他听见了也不一定能猜出什么意思,例如池星熠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以为他们是在夸他作为队长和妈妈一样细心照顾他人。
他这么理解了很久,直到有一次和闻汐驰说了,他笑了足足有半个钟,他才明白这男妈妈是什么意思。
导致他后面看到周敬眼睛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
短哨响了一声,八名运动员登上跳台。
现场安静下来,一时间几千人的场馆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神都凝聚在那八人身上,几台大摄影机也紧紧抓着八人。
周敬紧抿着唇,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他要在哨声响起的瞬间做出反应。
如何反应,如何衔接之后的动作,前面怎么拉开距离,中途怎么保存体力,最后十五米如何冲刺,触壁要符合动作周期,尽量不用再开启一个动作浪费时间。
这些他的身体比他脑子记得更清楚。
嘟!
略显沉闷的哨声响起的瞬间,水花四溅,看台上开始了疯狂嘶吼的加油声,各国的国旗挥舞猎猎。
尽管运动员可能听不见,但加油呐喊声一点没小,就连自己也参加过比赛的那几个老头教练也跟着在那挥拳呐喊,明明知道运动员听不见。
可场上有场上的较量,场下有场下的较量。
池星熠被氛围感染,也跟着喊了几声,为显公平公正,周敬和钦海的名字他各喊了三遍,喊完之后嗓子就有点辟了。
周敬前五十米一骑绝尘,闻汐驰目光一会落在池子里,一会看大屏幕上的数据,眼睛忙得不可开交。
握着栏杆的手紧了又紧,眼看着周敬压过世界纪录的线,他目光瞬间亮得惊人,额角青筋鼓出。他一向是懒懒散散的模样,可此时却认真地吓人。
不止是他,底下的几个教练喊得歇斯底里,脸色红得发紫,旁边安保人员是不是都得瞄一眼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撅过去。
换气、摆臂、蹬腿,换气、摆臂、蹬腿。
不断重复着动作周期。
周敬手往前无限延伸,他今天感觉很好,环绕周身的水不在是阻力,仿佛成了助力。
快!
他要再快些!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加速、不断加速、拼命加速。
就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无所谓。
他年龄越来越大,有时候他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队里最大的那个了。
他参加了三次奥运,每次都是金牌的热门选手,但结果总是离奥运金牌一步之遥。
刚开始所有人都说——你实力不差,只是差点运气。
可这运气一差就是十多年,横跨了他几乎整个运动生涯。
他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没什么实力。他看着和他同期的闻汐驰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突破世界纪录。
他很羡慕。
无比羡慕。
每次和他站在嘉奖台上时,他都觉得自己像个灰扑扑的小丑。
于是他开始更魔鬼的训练,他不仅是奥运会上的万年老二,他还是国家队的万年老二。有闻汐驰这么一个精彩绝艳,百年难出的天才横档在他面前,那时他颇觉的这天空灰暗的让他难以忍受。
有很长一段时间闻汐驰是树立在他面前的榜样,他无法超越他,甚至无法企及。
闻汐驰的才能像把枷锁,长久得禁锢、压抑着他。
可是有一天这个榜样突然就毁了。
闻汐驰腿伤后,所有人都在想办法,他呆愣得看着他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那种感受就好像他被谁重重打了一拳,打得他头脑发懵。
闻汐驰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了无生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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