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碑。
温述第一次看见这座纪念碑时,是一个雨天。纪念碑通体透明,内部灯光将纪念碑映照成通透的蓝色,如同凝固在钢铁丛林中的一簇海浪,垂坠在纪念碑身旁的无数滴水珠,都被灯光映照成了蓝色的光粒。
纪念碑下放着许多鲜花,有的新鲜,有的残败,而即使在这种天气下,仍旧有一个男人撑着黑伞站在纪念碑下。
这个男人是谢思言。
对于自己外甥找到一生挚爱这件事,谢思言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甚至显得有些冷漠、温述开始以为这种权贵家庭可能关系比较淡漠,但后来他发现,谢思言其实挺疼爱他这个外甥的。
据谢安年说,他在黑石峡湾的房子,就是谢思言送给他的。谢安年首席哨兵的位置,也是谢思言亲手交给他的。否则以谢安年的烧钱能力和惹事本领,迟早得流落街头成为社会毒瘤。
返回燧人塔,谢思言独自回了自己家,而谢安年和温述乘坐同一辆悬浮车,毫不见外地要住进温述的房子,路过纪念碑时,谢安年向温述提起了他的舅舅。
“其实当年,是谢思言最先提出让你担任首席向导的。”
温述有些意外,而后想通了,“也是,以我的身份,除非有人担保,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其实以你的实力,已经达到标准了。就算是前任首席向导,终其一生也没到达战略级的高度。”谢安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光影在他脸上掠过,“燧人塔唯一的战略级,只有我舅舅谢思言,而他眼中唯一的威胁,只有身为黑暗哨兵的我。”
温述好像有些明白了谢安年的意思,“你口中的他,似乎很高傲。”
“不只是高傲,甚至有点目中无人”,谢安年笑着调侃了一声,抓住了温述的手,放在自成唇边吻了吻,“他当年可不得了,眼里只装得下我和我母亲,剩下的所有人,都要遭他白眼相待……而我要不是在海底那次吃瘪,恐怕比他过犹不及。”
家世豪横,年少成名,天资过人,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幸运,都降临在他身上,这样的人,不可能不骄傲。
“但他现在看起来,倒是挺……平易近人的。”用这个词有点不准确,但在温述的印象里,谢思言虽然没露过笑脸,却一直对他很礼貌。
谢安年道:“还记得你在沙漠被圣骑士追杀那次吗?那天早上我不在,因为我被叫去开一个远程紧急会议。”
这种刺激的经历,哪怕过去一百年,温述也不可能忘记。
“我记得那天的新闻,燧人塔首席向导在抵御海洋异种潮的战斗中牺牲。”提到这件事,温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只是无心的看客,而有些人,却是亲历者。
“这座海洋纪念碑,在百年前就立下了,就是为了纪念为了海洋流尽最后一滴热血的战士”,谢安年眼中流出一丝感怀,他收紧了握着温述的手,“前任首席向导叫阮白云,我听人说,他在死前还叫着谢思言的名字,从前我以为谢思言不在意他,但现在看来,谢思言并不是不在意。”
温述张了张嘴,什么东西哽住喉头,突然说不出话了。
陈年往事被揭开的那一刻,已化为枯骨的人也终于有了血肉。
从离开黑石峡湾开始,谢安年手上又带上了检测手环,但他控制得很好,几乎没让手环响过。
“谢思言昨晚找到我,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你身边。他说,有些向导看着很强大很可靠,其实稍不注意,就很容易死掉的。”谢安年对温述扬起了一个俊朗的笑容,“其实我也是这几天才想明白,如果躲着不见你的代价是让你被其他人伤害,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么不如让我亲自伤害你。”
温述抱着胳膊向后一靠,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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