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常在发呆,任由烟丝空烧,有时甚至不怎么正经过肺。仿佛只是为了找点事做,格外机械地进行摄入这个行为。
亦如此刻。
云朵偶然聚合的夜,似乎又在酝酿另一场雨,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滞碍与苦涩。
李絮起身抖落烟灰,挨在一棵巨大的细叶榕边。老枝灰褐,新枝翠绿。她仔细辨认着,用夹烟的手轻抚乔木粗砺的表皮。
“假如在人我之间寻找不到共鸣。”很奇怪地,她又再想起里尔克写给青年诗人的信,“那就试行与物接近,它们不会遗弃你。”
夜风中自然交错的枝桠犹如血管,吞吐过滤她指间燃烧的灰白烟雾,同时源源不断向她输送营养与氧气,无声支撑她的灵魂与躯体。
这样的想象令她感到安全。
更加速了思虑的澄清。
她从植物与尼古丁作用中得到安慰,准备抽完这支烟就离开。
今夜并非好时机。争吵也无法真正解决问题。消化完芜杂情绪,她会尽量,尽量让这场戏,迎来更平静、更体面、更不伤人伤己的落幕方式。
一切都会顺利结束的。
李絮掐灭烟,无声攥紧决心。
——假如。
假如湖泊对岸,那个男人没有突如其来闯入自己视线的话。
第2章 可能要麻烦你低一低头。
李絮从小就有自己长得好看的认知。
她的母亲罗跃青,年轻时在亚港选美拿过名次,也上过荧幕演过几部电影,容貌之姣好自不必说。她的父亲李兆霖,风流薄幸,品性自私,但单论外形,也可称一句端正俊朗。
李絮取好择优,继承了父母出众的相貌与优越的骨架。
她美得野蛮又有风情。脸小,且五官精致。高挑,且骨肉停匀。不需挑任何角度,或依恃气质装扮之类的托辞,是明艳得最无争议的那类浓颜美人。
中学之后,她改掉眼浅的坏习惯,学会装作不在乎。遇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挑挑眉,拿那双漂亮眼眸似笑非笑地睇过去,轻易伪饰成漫不经心的假象。
再加之她穿了唇环,野莓色的软嘴唇正中,衔住一圈冷硬白金。
与温顺绝不相关的阿芙洛狄忒形象,就这么极具攻击性地扎进眼底,令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忽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到一定程度的人,往往拥有许多隐形特权。虽不能令人一眼就喜欢,却也很难令人一眼就讨厌。
然而,言漱礼应该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李絮尚且有这个自知之明。
用“讨厌”来形容不太准确。讨厌是要耗费心力的。她在言漱礼心里,远远没有那么强的存在感与那么重的份量。
姑且,她猜,更像一种懒得正眼相看的轻蔑。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算一个世界的人。
美对金字塔顶端的那部分人而言,也从来不是稀缺物,而是货架上明码标价、可供任意消费的廉价商品。
夜色虽浓。
将岸陆分割开的湖泊却小,近得直直撞入彼此眼底的距离,不足以让他们有默契地假装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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