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被身躯遮挡的灯光,复又海水一般静静渗入琴房。
“MoltoAdagio弹这么快,很赶时间吗。”
他语气平淡,评价天气般随口评价她的琴技,弓身将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地上。杏仁奶白,和他脚上的暴雨锋灰,同款不同色。
同一句话,难讲是不是巧合。
李絮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哑然片刻,轻声笑了笑,“忘谱了。”
她无比从容地坐在琴凳上,微微仰头望他。那张面庞被夜色镀上了一层异常清丽的美感,薄胎薄釉,莹润白皙,兀自发着光一般。令人不自觉想试探究竟是何质感,是否真实存在。
言漱礼伸手捻了一下她散落的发尾,捻得手心一片湿凉。
“没找到风筒?”他问。
李絮懒散摇头,“不管它它也会干的。”
昏暗灯光下,言漱礼琥珀色的眼瞳一片沉静,他松开触碰她的手,突然说,“行李箱不在门口,以为你走了。”
“你这是后悔了,想我走的意思吗。”李絮挑眉瞧他,嘴角轻轻翘起,眼底有光晕流转,不知是认真还是戏谑,“我怕我听不懂暗示。”
她的长发鸦青浓密,随意披落着。肩上挂一条薄薄丝裙,脖颈修长,背薄薄一片,皮肉玉一般昳丽清曜,看起来像拨开层层海浪来到人世间的美人鱼,湿涔涔坐在月下礁石的海妖塞壬。
他俯首,她仰视,这样的距离,好似彼此都被独一无二地盛入眼中。
言漱礼盯着她微颤的浓密睫毛看了半晌,没有立即表态,也没有将这对视维持下去。
他别开视线,右手覆在琴键上,不疾不徐敲出几个音。
轻缓地。
肃静地。
将她缺漏的曲谱一点一点弹完整了,而后才很慢地开口:
“给你带了白兰地。”
第6章 有值得庆祝的事。
夜很深了。
室内光被系统默认设定自动调暗,主灯熄灭,只余围绕整屋上墙角线的LED灯带彻夜运作。
言漱礼打开餐厨岛台上方的三盏不规则挂灯。
柑橘迸裂,暖光撒了满地。
“喜欢哪支?”
冲锋衣又被随手搭在台面,旁边放着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言漱礼从中拿出两支酒。
一支路易十三,一支轩尼诗李察。
李絮挑了口感更柔顺的轩尼诗。
厨房收纳空间很多,言漱礼说的戒酒大概有其真实性,转了一圈连酒杯都没找到。
毕竟是在别人家,李絮不好插手帮忙,静静坐在吧台椅上等。
台面空纸袋突然歪倒,发出一阵很轻的窸窣声,李絮探身过去扶正。
不经意看见底下还放着两个塑封的盒子,拿起来一看,分别是69mm和72mm的MYSIZE,十枚装。
李絮心脏猛地跳突一拍,头皮发麻,四肢生冷,慌忙丢回去推得远远的,装作没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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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饮,还是加冰球?”言漱礼过了会儿才从转角出来,在她面前放了个江户切子的矮脚白兰地杯,“你胃里有东西吗。”
“…吃了很难吃的飞机餐。”李絮面色复杂,不自在地侧开视线,没敢直视他。心想反正他拿这种价位的干邑给自己喝也不心疼,那自己顺势糟蹋一下,调成鸡尾酒也没差,“家里有没有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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