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看着自家相公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简直哭笑不得。
他觉得自己精神尚可,手脚也算利索,奈何眼前这人油盐不进。
最终,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李修远的手臂,算是妥协:“好罢好罢,听你的。”
这个年,顾笙过得堪称“帝王”般的舒坦。
渴了,只需一个眼神,温热的水杯便送到唇边。
饿了,刚有念头,可口又适合孕夫的吃食便摆到面前。
若非腹中那个日益茁壮的小家伙带来的笨重感,这日子简直完美无缺。
他时常摸着肚子,又好气又好笑地低语:“小家伙,你且快些出来吧,好让你父亲松口气,也让我轻省轻省。”
许是麦麦小盆友真的听到了自家爹爹的话,距离大夫推算的一月初产期还有几天光景。
他便按捺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前看看这繁华世间。
腊月二十七的深夜,顾笙是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坠痛中惊醒的。
起初还只是隐隐的闷胀,很快便化作汹涌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地撞击着他的腰腹。
他痛得蜷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李修远!”
顾笙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身侧的锦被。
“你个…王八蛋!啊——好痛!”
李修远几乎是弹坐起来,瞬间睡意全消。
烛火摇曳下,他看清顾笙苍白汗湿的脸和紧蹙的眉头,心猛地一沉,前所未有的慌乱攫住了他。
“笙笙!别怕,我在这儿!稳婆!快叫稳婆!”
他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试图去握顾笙的手,却被那剧烈的阵痛引得顾笙猛地抽回手。
早已在厢房待命的稳婆和另一位经验老道的接生郎中闻声立刻赶了进来。
一番迅速的检查和询问后,郎中眉头微蹙:“老爷,夫郎这是要提前发动了。”
“只是,药刚煎上,还得再等等。”
“还要等?!”
顾笙痛得几乎眼前发黑,每一次疼痛都像要将他的骨头生生拆开。
他咬着牙,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我等不了了!快......快把他取出来!我受不了了!”
巨大的痛楚让他口不择言。
产房的门被紧紧关上,将顾笙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和喘息隔绝在内。
那声音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剐蹭着门外李修远的神经。
他如同困兽般在廊下焦躁地踱步,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
每一次听到顾笙陡然拔高的痛叫,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几次三番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守在顾笙身边,哪怕只是握住他的手也好。
“姑爷!姑爷您冷静!”
守在门口的张良,却牢牢挡在门前。
“公子进去前千叮万嘱,绝不能让您进去!”
顾笙早就防着李修远了,他才不想让李修远看到他生产时的样子。
这是顾笙的执拗。
他只想把最美好的样子留给李修远,不愿他目睹自己生产的狼狈与狰狞。
“可是阿笙他......”李修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底布满了血丝,那一声声痛呼如同凌迟。
就在这焦灼万分的时刻,院门被推开。
赵明轩扶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清羽步履匆匆地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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