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盖头是重工绣的,纵使今日日头极好,贺文茵也瞧不清外头,只眼前有一片微微透着光的大红。
只感受到月疏雨眠一人一边,手微微抖着将她扶起来,一步步走出厢房门,迈步下阶梯。
耳畔,雨眠低低声音近乎哽咽,“姑娘……当心脚下。”
怕那冠会掉,贺文茵只抿唇小小点头。
怎得就要走了?
她还想瞧一瞧后头她曾与月疏雨眠糊的院墙,还想瞧一眼春山院里头难得明媚的春光……
还想瞧瞧那树。
它是不是如她所想般在晃,是不是有阳光洒在上头?
可那红绸已然被递到了她手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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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伸手握住红绸一角,她发觉另一头的人将这绸布握得极紧,好似不这般握着,她便要逃走不见了一般。
因着这盖头只能瞧着脚下,她瞧不清那人神情与模样,只得默然垂首。
脚下分明是她平日里头最避之不得的,最希望它就此炸掉的院落与府门,分明是她平日里最厌恶恶心的地砖。
而那侧牵着的是她已然熟识的人。
可她为何不敢向前?为何身上发沉,近乎要迈不动步子?
鞋尖犹豫着迈得愈发小,贺文茵紧紧攥着嫁衣袖子,咬唇一言不发。
……若是他后悔了呢?若是他,若是——
便是如是犹豫着,女孩步子越来越慢,近乎要停在那处。
而谢澜也不去催促,只定定柔和瞧着她模样,便就那般牵着她,她走得慢,便自个儿也慢。
瞧见这番情景,周围人善意笑声逐渐传开。
“瞧国公……满眼里头只有贺三姑娘了,当真不可思议。”
一姑娘瞪大了眼,“奇事,当真是奇事……黑铁墩子竟是也能开花……??”
听着这话,贺文茵近乎要将自己涂了口脂的唇角就此咬破。
……可他的爱定是会消失的啊。
近乎颤着身子,贺文茵彻底停下步子。
她好怕。
怕到近乎有了要取下盖头来,跑回去将自己闷回被窝里,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听,只闷头睡着的冲动。
只要这般,生活便能回到她梦寐以求的最好的周而复始的模样,没有变动,没有期盼,便也不会失去什么,便不会伤心难过。
“……”
又是一番紧攥树枝,贺文茵近乎要开口说话。
忽而,有一阵风将她轻轻推了几步,将将将她推离了金玉堂院子外侧的门栏,将她遥遥推向了谢澜所在的,平阳候府府门的那一侧。
登时便仓皇回头望去,贺文茵所见却只有深深浅浅红绸四下翻飞,唯有那无名的风带着几片仍旧青绿的叶子在她脚底浅浅打了个转……
便悄然无声地散了。
顾不得其他慌张转身回头去抓那风,她险些叫青砖的缝隙绊倒。
随后,便被身后一人紧紧接住了。
或是因着周围有人的缘故,谢澜将声音放得很低,唯有她能听见,
“当心。不曾摔着吧?”
紧紧挨着他胸膛,贺文茵能听到他心跳如擂鼓的声音——跳得极快,便是呼吸也急促。
但他怀抱却是稳稳当当又温暖的。
何况,她身子因着方才情绪毫无力气,可被那人好好接着,竟是半分都不曾软倒下去,反倒仍旧那般好好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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