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轻轻说道:“更让裴氏头疼是,裴玄应十分亲近废太子。废太子既嫡又长,什么都占尽了。”
要说奇怪亦不算奇怪,卫淮先头已说过裴玄应是个讲规矩的人,这前头的太子既占嫡,又占长。那于裴玄应而言,先太子即位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也不能怪裴玄应迂腐。
要争立长还是立贤,这长是明白可见,贤却比
较主观,谁都有话说。
一个守成之君,还是一个稳字最妥帖。
尴尬是裴后那时已争宠上位,占住后位,裴家风头正盛。
裴玄应如此,只怕裴家宁愿他是个纨绔。
薛凝便有些尴尬,这些隐秘事听太多,她小心肝也生出些忐忑。
她琢磨着让卫淮不必说这些私隐之事。
不过卫淮亦飞快转去别的话题:“裴少君性子虽古怪,却是个会爱人的人,必然会成家。相反,裴二公子那副性子,很难想象他会喜欢谁,他素日里性子也清寡。”
裴玄应性子很拧,又自视甚高,清傲自负,他是既悲天悯人又目下无尘。
种种矛盾处集于这裴家二公子身上,使得裴玄应显得十分别扭。
卫淮缓缓说道:“后来太子被废,他调去北地郡,无非是裴家使了力,顺道让裴家大郎照顾一下弟弟。要说裴玄应自己,自然也不是很乐意。”
“谁也没想到,他倒有了爱情,竟爱上那容家小娘子。”
太子被废,改为临江王,裴玄应仕途不得意,理想被打击,自是极郁郁。况且他来到了北地郡,还要受素来政见不和兄长监督,如此处境不免更影响心情了。
谁也没想到,这裴二公子居然在这么个荒芜之地迎来了爱情。
薛凝也听得来精神了。
抛却那些宫闱八卦,这些个爱来爱去的狗血事才是她该听的八卦。
卫淮:“他爱容兰爱的不行。”
“两人好时候,他对那容家娘子诸多称赞,捧得天上有地下无,认定容娘子完美无缺。”
薛凝小心翼翼问:“难道容娘子有什么不好?”
卫淮:“也没什么不好,我只知道世间并无十全十美,总归要容得下别人性子瑕疵。若太过于追求完美,那样便会陷入偏执。”
薛凝心想那倒也是。
不过翻看卷宗,又说裴玄应跟容兰失和,吵得十分激烈。
看来裴玄应到底未曾满意。
北地郡
阳光滑过墙,那方青玉镇纸下,一尺雪白冰帛铺开,裴玄应手掌执笔,沾满松烟墨。
他迟迟未曾落笔,于是饱沾墨水的狼毫滴下墨水,润散开来,留下污痕。
要写字的帛布洁白若雪,只落小小墨点,裴玄应却只顾着盯着这墨点,再顾不得其他雪白,呼吸渐促。
一点污渍十分扎眼,裴玄应已看不得其他东西。
他蓦然挥笔,狠狠划去,将一张布帛画得一塌糊涂。
裴玄应扔了笔,连笔带布一块儿扔了去。
然后他虚脱似的坐在椅子上,以手盖脸,轻轻喘气。
裴无忌,裴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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