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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枯坐良久,后来有去找裴无忌。

那时裴无忌散着头发,着暗红衣衫,烛光映着俊美脸颊,容色却是极艳。

大兄很少这样不修边幅,裴无忌总是好打扮,喜华美。若换从前,裴无忌不会这副样子来见自己弟弟。如此一来,便仿佛显得裴无忌有什么心思。

灯火辉映之下,裴无忌一双眼闪闪发光。

兄长跪坐几前,背脊挺直。

然后裴玄应便看到了案前的剑。

是出鞘之剑,剑身被灯火映出明澄之色,也可分辨剑身之上所沾染了斑斑血污。

才见着容兰之死,裴玄应忽而好似毛骨悚然。

他就好似坠入了噩梦里。

他想到容兰被剖开的身躯,还有现场被他拾得,又被他掷入丹水之中的玉佩,于是他便怕得厉害。

烛火在铜雀灯台上炸开一朵血橙色的灯花,裴无忌散着的乌发浸在光晕里,发尾仿佛凝着未干透的殷红,不知是杀人时溅上的,又或者是裴玄应恍惚时看花了眼。

然后他看着裴无忌握住剑柄,平举至身前,他再拿出白绸帕,细细抹过剑身。伴随裴无忌抬腕,绛色衣袖滑落半截,露出若劲节梅枝般的腕骨。

剑刃擦过雪色丝帕时,火光正舔上他眉梢。

裴玄应亦终于忍不住质问:“大兄今夜究竟做过什么?”

裴无忌侧过头,看着他,他有点儿不高兴,因为不高兴透出不耐烦,只说道:“关你什么事?”

裴无忌本便生得好看,那时生得更好看,不过却好似成了裴玄应不能认识的凶物,显得陌生而危险。

裴无忌一点儿也不像平常样子,不似他平素展露的那般豪迈、热枕、张扬,而像是撕开外壳,露出内里一点凶猛以及阴暗,带着浓重血腥气。

裴玄应那时处于巨大恐惧之中,那种恐惧甚至压制了他愤怒。

那就像是一场梦。

可那样的事终究并非是梦,从此裴玄应就失了的勇气。

他将酒灌入口中时,只盼自己从此长醉不复醒。

他有一种直觉,那日裴无忌一定杀了人!

如果他直觉错了,裴玄应本可以告诉给眼前的薛娘子。薛凝那么聪明,必然会去查。

可裴玄应说不出口,万一真查出点儿什么呢?

所以裴玄应只说道:“也许因旧日之事,真是我误会他了。”

薛凝到底没将裴玄应探到底。

她看着裴玄应这个样子,又觉得或许是因自己有点儿多疑,因为多疑,可能自己便想多了些。

裴无忌本就强势,解决继母齐氏那件事可以说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如此一来,给裴玄应心里留下小小心理阴影也不足为奇。

无论怎样,眼前这位裴家二公子也很受了些折腾了。

薛凝伸出手,拍拍裴玄应肩头:“二公子,其实你心里这样想来想去,无非是耗着自己。有时候,无妨直接面对,哪怕真相可能不如你意,不好不美,总归给了自己一个痛快。”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做人最不能就是将些事反复咀嚼,无论是跟人拌了嘴,又或者生出什么争执,断不能反复回味。”

干干脆脆的,对自己精神状态可是大有裨益。

“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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