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张飞的帐内,一眼便瞧见了蜷缩在角落的张飞。他蓬头垢面,乱发结成了绺,那双曾经瞪如铜铃的环眼如今黯淡许多,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瘦了一圈。
虽是隔着铁笼,可牢房内东西一应俱全,并无苛待之意,只是张飞显然没心思打理自己。
“三弟。”关羽喉头一哽。
张飞抬头,见是关羽,眼眶瞬间红了:“二哥!”他挣扎着扑到笼边,粗糙的大手死死攥住栏杆。
久久,张飞颓唐叹息一声:“二哥也被陈昭抓住了。前些时日大军赶路的时候我便猜到陈昭定是要去攻打江州。那贼诡计多端,二哥竟也不是对手。”
“咱们都被擒了,大哥独自在外,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张飞跌坐牢中。
二人四目相对,久久双双叹息一声。
关羽望着张飞憔悴的脸,低声道:“三弟瘦了。”
张飞苦笑,抬手抹了把脸:“俺被擒时啥都不知道,说来惭愧,俺一杯酒下肚就晕了,稀里糊涂就丢了白帝城。倒是二哥,受伤破重。”
他盯着关羽,关羽浑身尘土,甲胄碎裂,左臂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破碎的甲胄往外渗。
关羽身体一僵,没好意思说他这幅狼狈模样有七分都是在坑里摔的。
……真是古怪,不回想还好,一回想关羽只觉处处透着古怪。
若单论将各处官道围住,逼迫他只能领兵走小道,这是兵法中“围师必阙”的战术。他中计是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陈昭竟似算准了他必会身先士卒,就在道路正中掘了陷坑。而他,当真一步不差地踏了进去。但凡他慢上一步,那陷阱都困不住他。莫非陈昭当真是神人?
直到被甲士押走,关羽依然没能想明白这事。
“唉。“张飞望着关羽狼狈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盯着地面,仿佛要把地看穿个洞来。
待到饭点,李青提着食盒走近,刚把饭食递进去,就听张飞唉声叹气:“俺二哥性子傲,怕是宁死也不肯受辱。这下完蛋了,被陈昭捉住,要在几十万大军面前游街示众……”
一想到自家二哥也要被当成反面例子全军参观,张飞就愁眉苦脸。他老张性格烈些,可脸皮还算厚,二哥那张红脸不用细看也知面薄如纸,这番折磨,二哥可如何受得了。
陈昭那厮一肚子坏水。让那些将吏一个个来看过他还不算完,竟还让他们写什么“爱兵如子”的策论……最坏的是陈昭还选出了写得好的几十篇文章,命人在他老张耳边上念。
张飞实打实瘦了三圈。白天听人在耳朵边上轮番念自己的黑历史,晚上还要抽空内疚自己丢了城和担忧两个义兄安危。
这般煎熬,焉能不瘦三圈?
想到此处,张飞愈发愁苦。张飞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栏上的裂痕,抬起头闷声闷气:“你替我转告陈昭一声,就说让她有什么事冲着俺张翼德来,莫要蹉跎我二哥。”
李青面无表情地合上饭盒,木质的盒盖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垂着眼帘,手指利落地系紧布绳,动作一丝不苟。
“不帮。”
张飞浓眉一挑,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啥?”
“我不帮你转告。”李青依旧没抬头,只是将饭盒挎上胳膊,转身就要离开。
张飞猛地抓住铁栏,粗糙的大手青筋暴起,怒气冲冲:“你这话何意?”
李青终于抬眼,他嘟囔:“我与你没交情,你还整日对我呼三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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