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行的步伐时,慕晚似乎摸到了一张石桌,她努力将身体前探,摸到桌上有烛台,烛台旁有一只火镰。
慕晚拿到火镰,燃起了桌上的蜡烛。烛光亮起的瞬间,慕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皇帝竟就坐在不远处,他就在这间石室里,但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皇帝似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他就在黑暗里静听着她不肯坐以待毙的动静,像是歇伏在深林里的野兽,因猎物太过孱弱无能,不可能逃脱它的掌心,而将猎物徒劳的挣扎,当做打发闲暇的戏码。
幽幽亮起的烛光中,皇帝无声地看着慕晚,心中浮起巨大的嘲讽。眼前这女子,在这等情况下也能镇定行事,他却在过去几个月里,都以为她心性怯弱、楚楚可怜,以为她是离不开他人护佑的莬丝花,皇帝不由在心中嘲笑自己眼瞎,他能辨前朝忠奸,却长久都没能看穿慕晚的皮囊。
皇帝也不由佩服慕晚的演技,佩服她竟能将她的蛇蝎心肠,完美地藏在柔弱可怜的皮囊下,竟能在这几个月里,在面对他时,始终应对地游刃有余。如果不是那份密报,他不知还要被她蒙骗多久,还要被所谓的“喜欢”和“欲念”,纠缠多久。
皇帝心中恨火如焚,却不想立刻杀了慕晚。杀了她,叫她一死了之,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他要慢慢地折磨她,等她为当年对他犯下的罪行,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后,再了结她的性命,将她挫骨扬灰,因为这个,他才在梧桐院将要扼死慕晚的关头,将手松了开来。
慕晚在那时被他扼晕了过去,直到此时才醒来。独自静坐在黑暗中时,皇帝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思考那个宋沅,究竟是慕晚和宋扶风所生,还是慕晚当年为了自身利益,通过暗中囚辱他,生出的孽种?
那份密报详细记载了有关慕晚的一切,慕晚在江州的生平,他人眼里的慕晚,慕晚在慕家和宋家的处境等等。皇帝通过那些详细记载,得知慕晚当时在宋家,十分需要一个遗腹子,如果慕晚当时没有怀有宋扶风的遗腹子,她可能拿不到宋扶风的遗产,可能会被宋氏宗族扫地出门。
慕晚怀孕的时机怎就那样巧,怎么与宋扶风做了三年夫妻,之前都没有怀孕,偏就在宋扶风快要病死的时候怀上了?偏就在她最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怀上了遗腹子?
虽然密报里记载,根据大夫诊断脉相,慕晚是在宋扶风死前两三个月怀上孩子的,而他是在宋扶风死前的那一个月里,被囚在渡月山七日,时间上似是对不上,但皇帝仍对此深深怀疑,因他已知慕晚这女子是何等的狡诈阴险、擅于欺骗。
但皇帝只能怀疑,查不出实证,因当年为慕晚把脉的大夫,和为慕晚接生的产婆,都已不在人世。这世间准确知晓宋沅身世真相的,就只有慕晚一个人,但慕晚此人最擅欺骗,她的嘴里,能有一句真话吗?
皇帝起身上前,在石室幽冷的烛光中,将慕晚拖回了那张石榻上。“你要这么赤|身裸|体地跑出去,跑到谢疏临面前吗?”皇帝将慕晚按在榻上,冷锐的目光尽是尖利的嘲讽,同石室里阴冷的空气,剐刺着慕晚裸|露的肌肤,“你可别吓着了谢疏临,一个死人,突然赤|裸|裸出现在他面前。”
慕晚心中一凛,皇帝所说的“死人”,是她在谢疏临那里、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了吗?若她只是失踪,谢疏临会拼尽一切寻找她,可若皇帝制造出她已经死亡的假像,完美的假像,就不会有人寻找她的下落,她无法凭依任何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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