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细雨,只是皇帝待她越是反常地温和,慕晚心中越是感到惶恐不安。
旧事已矣,而将来……他与慕晚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将来。皇帝在穿亭的秋风中,目光扫过亭外等候的谢疏临和阿沅,瑟瑟的秋风,似将皇帝的心也吹空了,他声音轻低,刚一出口就被风卷挟着消散,“……当初……”
慕晚没有听清,她担心是没听清什么要紧的话,微抬眸子,看向皇帝,见皇帝也正定定地看着她,皇帝深深地凝看着她,沉默多时,终究还是对她轻道:“当初……何必那般……”
当初何必那般呢……皇帝这些时日,总忍不住想,若是他与慕晚的开端稍微好些,又何必走到今天这般地步。皇帝想和慕晚说,她当初何必那样呢,如果她好好地将他救起,好好地和他说话,同他说出她的困境,说出她想做的事,他未必不会答允,未必不会帮她,那她与他的如今,就不会是现在这般。
假想是无用的,只能在他心中徒增寂寥,皇帝将那些无用的话,都咽在了心底,是无用的话,也是不能说的话,若说了,也许他要忍不住畅想,他要控制不住反悔,今日慕晚他们都不能离开。
皇帝大步走出了望柳亭,再与谢疏临话别几句,就匆匆起驾离开。慕晚如仪恭送御驾远去后,起身走至谢疏临身边,见他手中多了一只玉笛,玉笛中间部分像曾经断裂过,后来被用金镶玉的工艺修复好,皇帝在离去前,将这只修复好的玉笛,赠予了谢疏临。
第84章
◎救回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轻轻的一只玉笛,搁在谢疏临手中,似有千钧之重,对圣上的愧疚与对妻子的爱,绞缠在谢疏临心中,令他此时抬不起头来,或目送远去的御驾,或是看向他身边的妻子和孩子。
在离开京城前,谢疏临有想将那道遗诏秘密烧毁,但在独自思虑半夜后,还是没有那么做,还是悄将遗诏藏起。他始终不放心,担心圣上某日会忽然反悔,再将妻子从他身边夺走,为此他向妻子隐瞒了皇帝喜欢她的事实,也向圣上隐瞒了阿沅的真正身世,他留着这道遗诏,以备来日不时之需。
当初圣上还只是太子,还在赶回京中的路上时,在京中代掌大局的他,得到了先帝的这道遗诏。他将这道遗诏藏起,让齐王霍党成为谋逆罪人,是因他认为齐王才能品性远不及太子,霍党更是狼狈为奸,若他们上位,对晟朝苍生之弊,远大于益。
且那时他若不藏匿遗诏,如果齐王成功奉诏登基,太子不可能接受现实,定会发兵夺回江山,到时候烽烟四起,晟朝会江山分裂、生灵涂炭。他那时藏起遗诏,做下不忠之事,并非为己,全是出于公心。
然而现在他的举动,已是完全出于私心,他暗地里捏着这道遗诏,对圣上提防算计,圣上却赠他此笛,笛身已修复,圣上已猜到他当初屡番殉情只是在设局相逼,却也不计较他的欺君之罪,圣上将修好的玉笛赠予他,愿与他从前情义不变,圣上的敞亮心胸,令谢疏临在此时感到无地自容。
然慕晚因不知许多内情,在看到这只玉笛后,所想与谢疏临完全不同,她在怔愣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当初在紫宸宫中,谢疏临所吹奏的那一只,皇帝偏要在临行前将这笛子拿给谢疏临,是否在告诉谢疏临,他已知晓谢疏临当初是在设局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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