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每日使用的墨怎么可能有毒。燕昭说别动,他就不动了,嘴唇微微张着,任由墨汁潮湿。
指腹再次落下来,轻轻揉在他唇上。
似乎还说了句什么,但他耳边一片朦胧,几乎快要听不清了。
只剩下恍惚的嗅觉,闻到浓郁的墨,还有燕昭身上熏的淡淡沉香,笼罩着他无孔不入。
视觉,看见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盈着浅浅笑意,倒映着一道影子,呆愣、无措、满脸绯红。
触觉,指腹带着薄薄的茧,体温贯穿墨的凉,毫无阻滞地烫着他下唇。
魂魄都快被烧穿了。
直到有道声音穿透混沌,清脆,急促,是敲门声。
书房外有人急事求见。
他听见燕昭“嗯”了声,手指很慢很慢地离开了他,
“什么事?在外面说。”
“西四街上有人闹事,有几个人被砸伤。守着的侍卫已经将人扣下,怀疑是受人挑唆安排。”
燕昭又“嗯”了声,好久才轻叹了口气,抽出锦帕蘸了茶水,轻轻擦去怀里人唇上的浓黑。
外面静了片刻,没等到更多回应,试探着再次出声:“殿下……要过去看看吗?”
“好,”燕昭把手中湿帕换了个面,“我这就过去。”
墨痕本就没有干透,留在唇上尤其好擦。只是他唇瓣被她揉得殷红,墨黑褪去后,惊艳格外鲜明。
燕昭垂着眼睛看着,轻声开口,“我要去忙了。”
怀里的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愣愣地点头。
可谁也没动。
门外又催。
“你自己……你自己洗干净,别的地方。”
又点头。
看起来表情有些迟钝,燕昭甚至怀疑他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反正,她也没太听懂书房外的人在说什么。
什么医师、闹事,零星几个词落进她耳中,但她脑海一直只有一个想法在环绕。
真的,好软。
-
几处施粥棚有人带头闹事,捉到背后指挥的,惩戒定罪;义诊摊子药物不足,百姓渐生不满,她又好一通安抚。
半晌忙下来已近入夜,等燕昭再在书房坐下,天已经黑透了。
提笔前她先往桌角看了眼。
白日里留下的墨汁狼藉已经被清理过了,砚台周围干干净净,仿佛都是她的一场梦。
可她还牢牢记得那个少年被她箍在怀里时的模样,呆呆愣愣任人揉捏,脸上被她蘸着墨画花了也没有半点反应。
像是可以对他做一切。
她眯起眼睛,试图克制自己的心猿意马,但书云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见她盯着砚台,以为她需要墨,就主动走过去开始研磨。
燕昭恍惚觉得,今晚这个公没法办了。
“殿下,”她边磨墨边说,“当初南下途中,殿下与四郡商定联合赈灾,其中江余、平宁的物资车队最早到了,长陵郡也没什么问题,只差芜洲……”
“偏偏芜洲郡承担的任务又最重,除了粮和柴,还有不少药草。今日有人闹事,也不乏缺医少药的缘故。”
她顿了顿,“殿下,要不要派人往芜洲方向接应?万一是运送途中出了什么麻烦……”
“芜洲?”
借着这个话题,燕昭定下心神,随即脑海跑过几个名字,把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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