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餍足。
还舔嘴唇。
用膳都没见他吃得这么开心。
燕昭又“啧”了声,重重闭了下眼睛,一下躺回枕头上。
枕头。
就又想起那张脸,想起他难耐地埋进枕头,呜咽声被织物堵得细碎。泪水很响,她甚至听不清他声线颤颤到底在祈求什么,只记得那一小截脖颈在她眼前发抖,沁了汗,白得晶莹。
……荒谬,她想。
平时哪见过他这副样子?
在她面前他只会拒绝,那截脖颈只会冷冰冰地梗着转向一旁,想把他的脸掰回来都要挣扎好几下。
很不满。
但又真的……很迷人。
昏暗中,她清醒地睁着眼睛,感受着那股躁意一点点攀升。
事情至此,她已经不那么为徐文斌一案而生气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政局也是,没什么好气急败坏的。这处出了纰漏别处弥补,今日差了一步改日另算,实在不行,邠邑多山匪,徐文斌还可以壮烈牺牲。
烦躁似乎已经换了源头。
她闭着眼翻了个身,再睁开,看见床幔帐顶。
空空荡荡,净无一物,像张白纸。
视线就自发地在上头描绘舆图。
淮西……也不是很远。
无眠的还有一人。
客栈靠近大门的房间里,裴卓明整夜未睡。面前摊开的纸上,他写下此番所有知情人的名字,再结合近日举动逐一排查。
想得投入,甚至没注意到天快亮了,直到听见外头响起脚步声。一开门,有道人影从楼上下来,穿戴整齐,神情冷肃。
“殿下?”他诧异开口,“这么早,殿下是要……”
“备马。”
裴卓明一怔。
“我去一趟淮西。”
一愣神的功夫,燕昭已经从他面前走过。
视野里只剩个背影,大步走进清晨微光,恍惚间,和记忆中的身影模糊重叠。
刚出宫开府时她就这样。一个又一个深夜或者黎明,独自策马,固执地去找一个人。
现在又是这样。
曾经望着这道背影离开时许下的心愿实现了,她要找的不再是那个化成白骨埋进坟的人了,但没变的是,他还是那个看着她背影远去的。
拦不住的。从前朝臣弹劾和先帝训斥都拦不住她,现在更没什么能拦住她。
但把缰绳递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殿下。”
她没回头。
平宁道。
宽阔平整的官道上,一队车驾缓缓驶过。当中一辆漆黑马车装饰朴素,唯有车顶悬着一角黄旗,上书一个端正‘昭’字。
车身很宽,几乎占据大半路面,然而车里,却只坐着一个消瘦身影。
虞白安静地倚在车厢角落,低头沉思。初时雀跃的心情过了,现在他已经全心沉进担忧里。
两天了,他还是没能理清头绪。她记得他,又不记得他。为什么?
所有猜想都被同一团雾拦住——她的病。
头疼和忘却,都是因为她的病吗?那到底是什么病,又到了什么程度。
她那样不知疲倦地忙碌,夜以继日宵衣旰食,是病的因吗?
还是……
病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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