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燕昭,但如今尤其近来的种种,却让他觉得越来越陌生。
河水奔向既定的远方,他定定望着水流,只觉得迷茫。
从临时用于办公的厢房出来,燕昭问过人,朝河堤方向走。
刚翻完的账簿记录还在她脑海徘徊,庞秀作为田官,负责庄子里劳力调配、各处修缮,是个肥差。
往日朝中事忙她无暇过问,如今一查,果然有不少错漏。不过距离她昨晚萌生的打算,也还有一定距离。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慢悠悠迈步。水流声遥遥传进耳中,她抬手挡着阳光抬头,看见堤坝上那道纤细身影。
望水背山,在这野宴确实不错。燕昭忍不住轻笑,接着开始想象与河与水有关的一切。
比如钓鱼。她没尝试过这类悠闲缓慢的事,一时间萌生了些兴趣。接着兴趣又被野钓的难度打破,心说不如回京钓御湖的锦鲤,那些鱼傻,有食就上钩。
柳条一晃,她才看见边上另一道身影。
高敏。
两人隔着点距离坐着,聊得十分投入。这下她思绪又跑到高敏身上,犹豫着要不过些日子再把这人调回府里,给个远离机要的闲差,这样阿玉也能有个熟人说说话。
她总有忙起来顾不得的时候,让他一个人空等总不是个办法。
行至堤下燕昭拾级而上,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事,一边也好奇两人聊的是什么。
只可惜堤上春风逆着吹,吹散了所有声音。
风吹过虞白耳边,明明微弱,却又仿佛喧闹,几乎让他听不清。
“……什么?”
“我说,为虞氏平反这事,它压根就不可能啊。”
一向大咧咧的高敏少有地压低了声音,“很简单的道理。旨意是先帝下的,且不说殿下如今只是摄政,如何绕过陛下推翻先帝旨意,”
“就算能,不恭不敬不孝的帽子压下来,殿下怎么应?哪怕如今没什么错漏,也还有那么些人乌眼鸡似的盯着呢。再者,你知道虞氏是什么罪名吗?”
“……庸医误国。”
虞白盯着身前的河水,几乎出神。
“这不就对了。若要平反,就得证明虞氏并非庸医。并非庸医,那他诊出了什么?这事一旦捅出来,”高敏抬手在半空挥了挥,“风雨飘摇。”
河堤上静了片刻。
高敏抬头看柳条的新青,虞白低头看面前的河水。
安静里,耳中落进叹气似的声音,
“从前几年,殿下深更半夜往西山跑,马蹄惊得半个京城难安枕。那会,数不清的人弹劾,这都拦不住她。”
“因为只是弹劾,碍不着她什么。她想,她就去做。”
“所以啊……若这事殿下做得了,能平安无事做到,她一定会做的。”
安静。
虞白盯着水面。
“……哎我说小兄弟。”
旁边的人朝他转过来。
“你怎么就……”
“高敏哥。”
虞白打断他,却不是刻意转移,“你看,河水……这么浑浊,正常吗?”
两道视线望向河面。
原本尚算清澈的水流不知何时变得深暗,大量泥沙混入其中,水面打着诡异的涡旋。
耳边隐约听见沙沙声响,像有什么在缓缓松垮。
寂静里,两道视线又望向对方。
看见了同样的警觉。
“……跑。”
话落之前,虞白就已经被本能拽起了身,几乎同时,背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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