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对视一眼他就虚了,声音含糊地软下去,“你……你还生气吗?要不然,你再罚我吧。”
说着他转了个身,老老实实趴在枕上。
燕昭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把他的脸扳过来。
“我是该罚你。但是……”
话未说完,就见他呼吸颤了下,痒痒地扑在她掌根,有点烫。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应该不是害怕,是兴奋。
燕昭一阵哑言,心说她真该想个别的法子,能真正罚到他,真正让他后悔的。
也想听他讲讲从前,讲讲那些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
也想问问他以后的打算,想和他说她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想看他露出惊喜崇拜的表情。
也想和他说很多抱歉,抱歉她曾经对他不好,抱歉她那么久都没找到他,没认出来。
“……但是我有点累,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我想睡一会,你去……叫人熄灯。”
旁边枕上,他依言点头。
但没往外唤人,而是自己下床去吹灯了,似乎是还腿软,脚步有些凌乱,安静的内室被他扰得扑扑腾腾。
燕昭闭上眼睛,疲惫地勾了勾唇,心想,真好。
她好喜欢,好需要,这样真实又鲜活的吵闹。
连日来她几乎浸在担忧里,不安快要将她吞没。她实在害怕他会像那医书上写的,上一秒还安然无恙,下一秒就天人永隔。
整夜、整夜,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失眠里后怕快要将她吞没,失去她早已经受过了,可差点失去竟还要更折磨。
差一点、差一点……
还有自责……
她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撑下来的。
不过现在都好了。
隐约她的手被牵住,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过于安心,以至于睁眼看见满怀鲜红,她久久呆愣。
为什么……
她不是已经把他救下来了吗?她不是已经……
她条件反射去堵鲜红的源头,却没触到鲜血的温度。愣了片刻她恍然回神,原来是做噩梦了。 w?a?n?g?址?F?a?b?u?y?e?í????ù???é?n?Ⅱ????????????o??
是了,连日来实在太累,她把这事给忘了。
做噩梦了。是梦。
她恍惚地推开怀里,想起身想醒来,然而一转身,她又一次回到原地,怀里的人身中数刀,再次鲜红喷涌。
明知是梦徒劳无用,她的手还是本能地伸了出去,可刚碰到,眼前又变。
还是那间刑房,但回到了上个冬天,消瘦的人被绑在刑架上气息奄奄,挥鞭的人一遍遍说她不要你了,她不认得你了,她不会来找你了。
燕昭立即出声否认,即便知道这是梦,她否认着想要去解救,却再次扑了个空。
眼前一晃再变,似乎是养病的寝室,似乎是堤坝的决口,但又鲜红,像是长街会吃人的红墙,又漆黑,像从前每一个策马去西山找他的夜晚。
他明明说过的。他明明离她那么近。
那扇窄窗望出去看见的是同一片天空,他说他听见深夜的马蹄,可她怎么也没想过那会是自己。
意识到之后翻涌的情绪里甚至有埋怨,埋怨他为什么从前受人欺负也要忍着哭声,是不是如果他哭出来了,他求救了,她听见了,她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找到他了,就能……
可这次她听见了。
魇在梦里的马背上,冰冷黑夜从她两侧划过。黑暗中她听见他哭泣的声音,熟悉的声音,无助又破碎地一遍遍哭求着,说带我走,带我走。
不能听,她坚定地想,这是梦,她试图捂自己的耳朵。
她已经把他找回来了,他已经在她怀里了,一切都已经好了。她一遍遍坚定想着,但下一瞬她猛地拽动马缰。
然而向来乖巧驯顺的马怎么也不听话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头。
哭声渐渐离得远了,她几乎心痛如割,她要回去,她得回去救他,她拼力挽着缰绳,匕首刺进马臀,她终于转向回去,可再一晃眼她跌进湿泥,怀里抱着一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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