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我看看!”大祭司喜不自胜,兴奋得整张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配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诡异。她上前从案上拿起八星盘,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颤抖着指尖在上方轻轻抚摸。
笑意还未褪去,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淌了下来。
“四十年……四十年了……”大祭司呢喃着,泪珠在血痕上留下清明的痕迹,带着苦尽甘来的悲伤。
这是多少人的一生了呢?大祭司从月凤国而出,以脚步丈量千里,从大夏的边境跨越,走到京城。这一场局谋划了四十年,她们没有庞大的军队,没有复国的拥护者。
唯有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少将军,和她这个没什么主见,没什么出息,胆小又怕事的婢女。
待喜怒无常的霍灼音离去之后,她就独自留在这敌国的深宫之中,日复一日地扮演着永嘉帝的臣仆,将忠心的面具死死地贴在脸上,不露出任何破绽,甚至在模糊了岁月的日夜中,她都险些忘记自己来自月凤。
幸好,她的窝囊还没蔓延到骨子里,至少面对夏国皇帝给的无上权力和荣华富贵之中,她仍坚守着为月凤复国的本心。
大祭司流着泪,在一片绝对的安静中回忆往昔,忽而被震聋的耳朵一通,她听见霍灼音的声音:“上京而来的途中,我遇见了熏风。”
“熏风?”大祭司面露疑惑,好似在一刹那忘记了此人,但随后马上又想起来,挂着泪珠的嘴角扬了扬,笑了,“哦,他呀。他还活着?”
“死了。”霍灼音语气平静:“他不知怎么得了一个厉害仙器,在山里的村落扮作邪神,能使人诞出鬼胎,想要以此计绝大夏国运。他如此做了几十年,隐藏得很好,只是不走运,被沉云欢等人撞上了。”
大祭司一怔,笑着说:“他从前也是这样,什么差事都做不好,但陛下心善,总不忍心责怪他。”
但是旋即她消减了几分刻薄,对这位已经死了的人多了些宽容,又道:“不过他此次做成这样已经足够好了,能坚持那么久,真是了不起。他确实不走运,若是再坚持些时日,就能看见我们的成功。”
奚玉生听得二人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心脏如同跌落深渊,血液里都充满尖刺般的冰碴,冷得他身体轻颤。
却见霍灼音一挥手,几面硕大的铜镜浮在半空中,将皇帝和奚玉生二人环绕。镜面滚过黑雾,紧接着就出现了不同的画面。
镜中照出了京城各地的现状,昔日繁华昌盛的都城不过眨眼的时间,已经被大肆毁坏,焚烧的烈火沿着街道迅速蔓延,空中的风都变得浓黑无比,放眼望去,那些阴魂几乎遍布大街小巷的每一处。
男女老少的尸体,触目惊心的鲜血,亭台楼阁的废墟,铺成了京城新的道路。
凄厉的哭喊传进耳朵的那一瞬间,奚玉生的大脑猛地嗡鸣作响,好似聋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这些画面化作利刃,从他的心口捅过去,正中心脏的最深处,抽搐的疼痛让他猛地攥紧胸前的衣襟,整个人弓起背,佝偻着跌坐在地。
他费力地喘息着,嗓子已然失声,脖子梗起青筋,许久之后,才找回一点说话的力气,“霍灼音,住手,不要再杀人了……”
奚玉生平日重礼,从不直呼他人姓名,这是他头一次这么叫霍灼音,带着满满当当的痛苦。
“夏国的百姓是生是死,与我何干?”霍灼音微微扬起下巴,瞥了一眼状似痴傻的皇帝,冷笑:“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一手建立的帝国毁灭,为当年的恶行赎罪。”
奚玉生只要一转头,便能看见镜中那残忍的屠戮场景,有的孩子还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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