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皇帝抓住她的手,“建安,事已至此,只能委屈瑛娘了……你放心,朕会给她应有的荣光,让她风风光光去和亲。”
侯夫人脸上满是泪,没有说话。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福宁宫的,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只是茫然地走在宫道上,嬷嬷想劝她,但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幼时,和皇兄互相扶持,她在宫里不受宠,出嫁时,虽贵为公主,但并没有多少排面,嫁的人,也非王侯将相,武宁侯那时,也只是个普通的官员,并不出众。
皇帝为她求来了许多嫁妆,让她能风风光光出嫁,后来,他几次提携,武宁侯官运亨通,还封了爵,薛徵得以入宫伴读,由大儒教导。
侯夫人心里对皇兄尊敬,也亲近,因为在这深宫里,除了已经去世的母妃,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可是这么多年,只有她记得这份情分,这份所谓的兄妹情谊,在皇帝心里,早就被权力磨干净。
侯夫人回到自己的宫殿,一夜未睡,她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一盏孤灯,照着她枯坐在殿中的身影。
她低着头,沉默地裁着衣裳,她每年都会给皇帝做一件衣裳或是鞋袜,去年因为许多事情耽误,衣裳到现在才做好,本来过几日就该拿给皇帝了。
侯夫人握着剪子,坐在灯下,一点点将已经做好的衣裳剪烂。
一旁的棋盘上摆着密密麻麻的棋子,午后,薛瑛坐在这里和她下了两把,软垫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侯夫人脑海里浮现出薛瑛的脸,小时候的,长大后的,撒娇时嘟起的嘴,生气时瞪圆的眼……她那么娇气,从小没吃过苦,连京城冬日的一点寒风都受不住,怎么去那苦寒的西北?
皇帝不是不知道,可他还是选择牺牲她的女儿。
侯夫人慢慢地将衣裳剪烂,而后坐到天明。
又到了侍疾的时辰,她在脸上扑了珍珠粉,胭脂,好让自己难看的脸色变得没那么可怖,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宫装,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得近乎诡异,像往常一样,亲自在小厨房看着药罐。
小炉上,药汁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黑粘稠,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她静静地看着那翻滚的药汁,缓缓抬手,往里面加了一包杏仁粉。
皇帝自小只要碰了杏仁便会呼吸艰难,小时候还险些窒息了几次,宫里知道这件事的很少,毕竟是皇帝的弱点,容易遭人陷害,如今,也就侯夫人还知道,皇帝是不能碰杏仁的。
指尖冰凉,捏着那纸包,侯夫人身体微微颤抖,眼前闪过年轻时皇帝的脸。
“皇兄。”她低不可闻地呢喃,“臣妹也没有办法……”
她端起药碗,指尖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一步步走向福宁宫,步履沉稳,眼底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龙榻上的皇帝似乎比前几日更虚弱了,闭着眼,气息微弱,侯夫人走到榻边,轻声道:“皇兄,该用药了。”
皇帝费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侯夫人一直是这个样子,低眉顺目,有些怯懦,话不多,出了什么事,只会抹眼泪,皇帝知道她做不出反抗的事情,等边关安定下来,他就恢复武宁侯的爵位,还要给死去的薛徵追封,还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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