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升起一股厌烦,索性垂着头沉默不语。
祝无执见她一副任打任骂无所谓的模样,登时气血翻涌。
他猛地攥住温幸妤放在锦被外的手腕,将人拉至跟前,盯着她苍白的脸,神色阴戾:“你这般自轻自贱,是嫌我的骨血污了你清白?”
“你就这般厌恶我?甚至不惜毁了身体。”
温幸妤被迫倾身向前,迎上他那双怒火中烧的凤眼。
很奇怪,面对祝无执的怒气,她分明该惊惧慌乱的,可此时此刻,心底却弥漫着讽意。
她双目含泪,凝视着他含怒的眼眸,轻声开口:“我只是个外室,怎么能在大人娶妻前,生下孩子呢?”
所有怒火顷刻间被这句话浇灭。
祝无执哽了声息,下意识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四目相对,直跌进她湿淋淋,满含哀怨和委屈的杏眼。
他的心忽然酸胀刺痛起来。
他竟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忽略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祝无执沉默半晌,干涩道:“日后不必再用这些寒凉之物,至于你说的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说罢,他站起身,连大氅也忘了穿,大步推门离去。
温幸妤靠在床头,呆呆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露出个苦涩的笑。
回到汴京后,他定不会让她再碰熏香。
只希望找到时机逃走前,千万不要怀他的孩子。
千万不要。
*
祝无执出了门,却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要去哪,索性漫无目的的在寨子里走着。
天寒气清,山寨空荡荡的。
皇城司的人已经把昨日那些恶徒的尸身处理掉,剩下不到百人,都收拾了行装,准备此番跟皇城司的人一道前往汴京,招安受封。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祝大人留步。”
祝无执回过头,就见个白面青袍狐狸眼的年轻男人,笑眯眯走了过来。
正是黑石寨二当家吴为。
“祝大人,天寒地冻,不如去吴某那吃酒暖暖?”
祝无执扫了他一眼,明白此人有心攀附,估摸着想拿投名状出来。
他本就有意招揽吴为,故而没拒绝,淡淡嗯了一声,随对方去了正堂。
*
一个时辰后,皇城司的人和被招安的山匪先一步策马离去。
祝无执抱温幸妤上了马车。
温幸妤缩进车厢最深处柔软的锦垫里,将自己蜷成一团。
厚重的紫绒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彻底隔绝了光线,马车陷入一片昏暗而带着暖香的静谧。
祝无执坐在另一侧,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轻微的晃动感传来,马车平稳地向着山下移动。
外面风雪呼啸的声音变得沉闷而遥远。
车厢里很暖,暖得几乎让人昏昏欲睡。
温幸妤恹恹地蜷缩在角落,耳边是祝无执翻书的声响。
她感到好烦,好倦,好闷。
又要回汴京,回到那重重深院,回到他掌控的密不透风的罗网中央。
这一次,很难再有任何逃离的机会了。他用一场精心策划的劫难,试图碾碎她所有的勇气,只为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这天地虽大,风雪千山,每一步,都不可能踏出他的掌心。
可她偏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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