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做了将近三十年车夫,知晓其中利害,姑娘且放心。”
温幸妤颔首,催促他赶紧走。
老丈也不磨蹭,上螺车后,扬鞭一挥,车轮便碾过小径,愈行愈远。走到山脚处,就见皇城司的人骑马巡防,俨然是要捉什么人。他吞了口水,心说还好没对那姑娘起歹心,不然恐怕不等他走出去,就被皇城司的人捉住了。
皇城司的人仔仔细细搜查了老车夫,又盘问几句,没发现什么异常,挥手放行。
车夫心有余悸,战战兢兢驱车离去。
温幸妤见车身影消失,才扶着树,一瘸一拐往密林另一个方向走。
她这次……原本是想逃跑的。
但滚下山坡后,高月窈那古怪的眼神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再想想对方一路上的异常,以及推她时那句语调奇怪的“安心去罢”,她就心有不安。
上次有这种不安感,她就跳入了祝无执的陷进,被掳至山寨。
这一次,她当机立断决定不跟车夫离开,只把观澜哥的骨灰送出去。
骨灰调包的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高月窈只知她要逃,却不知她要带着骨灰逃。
遂这次把骨灰调包,祝无执不会发现。
观澜哥的骨灰安全,她就没多少顾虑了。
这次她主动回去,祝无执定会更加放松戒备,剩下就是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她彻底脱身的时机。
至于为何敢把观澜哥的骨灰交给那车夫。一来敢接这种生意要钱不要命的,要么是赌徒恶汉,要么就是家中出了大事急需用钱,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老车夫显然是第二种。观其袄子上针脚细密的补丁,就知他有妻有子。更不用说螺车上还有“赁马处”的标记。有家室又有谋生活计,意味着他做什么都会有所顾虑,没必要冒着杀头的风险,谋财害命。
二来,温幸妤知道高月窈本性良善,雇车夫前,定都摸清了人品,不至于让她陷入危险。
三来,这车夫裸露出的手腕上戴着木槵子做的佛珠,俨然是佛家信徒。这样的人,对骨灰类的东西有敬畏之心,不会随意丢弃处理。
故而温幸妤敲打一番后,放心把骨灰交给了车夫。
至于她……自然是顺着路走,等待祝无执找来。
温幸妤扶着粗糙的树干,踩着深雪,忍着右脚的刺痛麻木,出了山林后,走上了一处平阔的山路。
天地上下一白,万籁俱寂。
热气呼出来,顷刻在眉睫上结白霜。
温幸妤浑身又冷又疼,她把斗篷的帽子戴着,捡了树枝做拐,慢吞吞在雪幕中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眺目望去,只见遥遥雪色中,有人打马而来。
北风凛冽,雪片如刀,黑貂裘,照夜马,衣袂翻飞间,劈开浓重雪幕快马奔来。
祝无执目力极佳,远远就看到了雪地里那道身影。
离她还有几十步时,他勒马而停。
四目相对,一个浑身狼狈,一个衣角不沾半片尘埃。
他端坐高头大马上,手握缰绳,居高临下地睨着,眼神比漫天飞雪还要冷。
女人狼狈跌在雪窝里,眉睫结霜,脸上好几道细小伤口,斗篷上沾满了雪泥,皱皱巴巴,褴褛不堪。
温幸妤仰起头,面色惨白,望着神色漠然,无动于衷的祝无执,结霜的睫毛被热气融化,眼角滚落一滴泪。
“祝长庚……你怎么才来?”
天地广阔,万物素白,祝无执眼中却只映出那张苍白委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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