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立夏,潮州街道上的花竞相绽放,茶梅、木棉、紫荆,还有很多温幸妤不认识的野花。
天热得令人烦闷,院子里高大的芭蕉树,叶片巨大,边缘被晒得有些发蔫发黄。
天色渐暗,温幸妤把手中的绣品放下,揉了揉眼睛,迫不及待烧了水沐浴。
泡在桶里,疲劳和黏腻的汗尽数散去,她趴在浴桶边缘,轻轻呼了口气。
潮州哪里都好,就是夏天热得叫人受不了,虫子种类多,个头也比她一路上见过的都要大,有时候半夜爬到床上,把她能吓个半死,惊恐万分跳下床,睡得迷迷糊糊的巧娘嘴上抱怨,却会任劳任怨的把虫子踩死丢出去。
温幸妤擦干水珠换上月白薄衫,正一面擦头发一面往外走,就见巧娘一阵风般跑了过来,手中拿着封信。
“莹娘,同州来信了!”
说着她气喘吁吁把信塞温幸妤手中,笑道:“我阿娘的朋友很靠谱的,肯定已经把你夫君的骨灰送到老家入土为安了,你快打开看看信!”
温幸妤闻言也高兴起来,三张下拆开信,一目十行看了。
看完她彻底放下心来,眉目松怔,眼中泛着水光:“的确送到地方了,还立了碑。”
两个多月前,覃娘子的一个胡商朋友要去永兴军路,正好会路过同州,故而温幸妤把陆观澜的骨灰托付给对方,付了银子,并且又花大价钱请了两个不同镖局的镖师,进行护送。
信上说,骨灰送回了同州白水县胡杨村,没有大操大办,只趁夜里上山埋好立碑。
将近六载日月,总算入土为安。
温幸妤逃离汴京,跋山涉水时经常风餐露宿,偶尔夜里会爬到树上歇息,或者蜷缩在黑漆漆的山洞,害怕时就会抱紧观澜哥的骨灰坛,方能驱散几分害怕。
她总是觉得很愧疚,若不是因为她,观澜哥也不会连死都不安生,被祝无执当做把柄威胁,又陪着她跨越千山万水,奔波劳碌。
如今他总算落叶归根,回到了生养他的土地,能安息了。
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下你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日子还很长,往前看,我和阿娘都能陪着你。”
温幸妤心下感动,轻轻拥住巧娘,柔声道:“遇见你们真好。”
巧娘性子大大咧咧的,不习惯这样,神情羞赧,她抬手推开温幸妤,别扭道:“那当然,我和阿娘都是顶好的人。”
“当然了,你也是好人。”
温幸妤吸了吸鼻子,两人相视一笑,手挽手回了屋子。
*
祝无执的人废了不少功夫,在四月的时候找到了温幸妤的妹妹。
温幸妤一家逃荒时,大哥意外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死,而后父母带着两个女儿一路奔波,食不果腹,挖草根扒树皮充饥,到最后入冬,草木枯败,更是什么都吃不到,喝雪水勉强吊着命。
她父母为了妹妹活命,到泽州以后,把她小妹送给了一户家境尚且殷实的人家做女儿。
她妹妹原名唤温雀,现在跟养父养母家姓,叫江照雪,样貌和温幸妤很像,嫁了个秀才,生了对龙凤胎,已经四岁了。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差。
温雀离开父母身边时才四岁多,养父母待她很好,只不过到她八岁时生了儿子,便把她卖给另一家人做童养媳,辗转到了离泽州很远的申州。
那家人便是她现在的夫家。她运气还算不错,婆婆和善,丈夫负责,读书也还算厉害。
这些年她也寻了父母阿姐很久,托人去慈州老家打听过,甚至去汴京寻过,可惜都没有消息。她不过一介妇人,丈夫也是普通人,没有多的银钱,根本无法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亲人的踪迹。
今岁婆婆去世,家中忙碌,丈夫又要准备下次秋闱,故而日子愈发难过,快揭不开锅。
正当她准备放弃寻阿姐,家里突然来了几个面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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