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死状安详,宛若熟睡。
什么都还没审出来,人就死了。
剩下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女眷,以及还未满周岁的婴孩。
祝无执大怒,命仵作太医验尸,得到的结果是,有些像被毒死的,但看不出是什么毒。
他命人彻查所有接触过犯人的狱卒、侍卫等,却没有任何线索。
仿佛这毒是凭空出现。
祝无执知道这和唯一活着的高逊脱不了干系,但高逊什么都不说。
他心底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折磨他夜夜无法安眠。
他想知道祖母是否和高逊有联系,母亲当真是心甘情愿自尽,李游到底是谁的人,又为何背叛他……
可高逊的嘴很严,使尽手段也撬不开。
祝无执十几岁时在刑部当差,后来又做了皇城司副指挥使,审过的犯人数不胜数,审讯手段也是出了名的严酷。
可高逊,不论他怎么审,上刑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都不吐半个字,似乎成了哑巴。
祝无执看着高逊平静的脸,慢慢也平息了焦躁的心。
回京的路至少还有一个月,有的是时间慢慢审。
平叛后,淮南一带水陆尽数复通,回汴京的路要比来时快一些。
第三日,就行过了温幸妤曾落水的河道。
难得天晴,天际蔚蓝,两岸山岭茫茫一片白,雪光刺目。
祝无执站在甲板上,望着倒映蓝天雪山的水面,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前几日,追捕沈为开的亲卫回来,跪地请罪,说不慎把人放跑了。
射瞎了沈为开的左眼,即将要捉到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中原打扮,手持弯刀的辽人,把他救走了。
沈为开想去辽国,唯一的办法是从周和西夏交界的榷场走,而后绕去辽国。
祝无执给边境几个榷场去了信,命他们拦截前往西夏,形迹可疑的商队。
一想到沈为开,难免想起除夕夜温幸妤和他亲密无间。
这些时日,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个背叛他的女人。
不要去见她,不要去听她的花言巧语。
他用繁杂的政务麻痹自己。
可午夜梦回,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
祝无执觉得自己当真是魔怔了,温幸妤做出的事,换做别人早被他凌迟处死,株连九族。
但他竟然下不去手。
他甚至不敢去质问她,生怕得到令他失望的结果,而后失控亲手杀了她。
祝无执一直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十二三时,祝无执有个朋友。
他们年岁相仿,一起踢蹴鞠,逛瓦肆,一起赴雅集,论诗赋。是同窗,是好友,也曾抵足而眠,秉烛夜谈理想抱负。
直到有天,他去好友府上送搜集来的孤本,站在重重掩映的花木后,听到对方说:“祝长庚啊,他就是个装模作样的蠢货。”
“我哄着他,是我爹交代的,说能通过他,傍上国公府这条大船!”
祝无执转身就走了。
他不觉得难过,他一直都知道所谓的好友居心不良。没有戳破,不过是祖母说过,要学着像正常人一般交朋友。
后来那好友的一家,因贪污阖家下狱,身为刑部侍郎的祝无执,亲自送了对方最后一程。
前段时间,得知李游背叛他,祖母或许也是虚情假意时,祝无执的确悲戚又怅然,但很快就平复了心绪。
他很早就明白真情不可信,唯有权势是最靠得住的东西。
可他对温幸妤到底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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