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再刺一次吗?”
侧头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声音是虚弱的,可神情却无比平静。
祝无执动了动唇,他几乎不敢回视她的目光,喉咙发干发紧。
解释吗?告诉她构陷者已然伏法。然后诉说他心中的悔愧?
可千头万绪,在撞上她平静到可怕的目光,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虚伪得可笑。
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道:“是我对不住你。”
嗓音沙哑,言辞苍白。
温幸妤盯着他低垂的眼睫,霎时明白了。
看来,他消失这几天查清了真相。
轻飘飘一句对不住,就想消解所有错误吗。
受冤屈的是她,受折辱的是她。不信任的是他,不给她自证清白机会,并且折辱人的,也是他。
她曾无数次囫囵咽下委屈,以为所有的痛苦都会钝化。
可这次却没有。
她依旧觉得痛。她恨他明明说爱她,可却不信她,甚至把如此恶毒的惩罚,施以她的肩背。
破镜难圆,悔有何用。
她忍不住笑起来,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浑身都在发抖。
他是皇帝,能说对不住,已是给她天大的恩宠。
她凭什么跟他对抗?唯有这条命。
心里是那样的悲哀愤恨,却又有着异常的平静。
祝无执看她又哭又笑,几乎疯癫的模样,一颗心像是被愧疚淹没了,肿胀酸涩,生出窒息般的恐慌。
他半跪在床侧,倾身把她半搂进怀里,嗓音干涩:“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我会好好弥补,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好吗?”
温幸妤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她扯了扯唇,一句话没说。
太医进来后,看到温幸妤衣衫上沾满血迹,紧接着看到小托盘里的小块皮肤,登时头皮一麻。
他不敢乱看,垂首上前行礼。
祝无执松开了温幸妤,起身让开位置,让太医处理。
跪在地上打开药箱,给温幸妤处理后背的伤。
太医交代了事宜退下后,宫女来帮温幸妤换干净的衣裳,把沾血的带走。
温幸妤背对他躺着,舱室陷入死寂。
祝无执坐在她身后,想要说什么,可望着她漠然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
一股更深的涩意与慌乱涌上心头,混杂着无处着力的焦躁。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僵硬的腿,缓缓起身。
影子随之倾泻而下,将温幸妤整个笼罩在阴影内。
僵立在她身后,进不得,退不甘。
“好好将养。”
最终,只挤出这四个字,干巴巴的,毫无温度,连祝无执自己听着都觉得空洞刺耳。
话音落下,舱内死寂更甚,唯有窗外风雪簌簌之声。
笼罩在温幸妤身上的阴影褪去,灯火跳了一跳,光线似乎明亮了那么一瞬,映亮了她苍白的侧脸,随即又归于昏黄。
她缓缓睁眼,漠然地看着幔帐。
*
回到汴京,已是早春二月。
去岁十月多离开京城,两人还勉强称得上亲密无间。可这次回来的路上,却是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求而不得。
祝无执想过温幸妤会委屈落泪,想过她倔强怨愤的质问。
他辗转反侧,想了很多抚慰与补偿她的方法。
可他没想到,这般纤弱娇柔的人,会有如此倔强刚烈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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