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雀娘为何,雀娘只说徐子由不适应官场,身子也不大好,想着去州县任职更轻松些。
说实话,温幸妤并不相信。
她虽未多见过徐子由,却通过之前两件事,看得出这妹夫一心往上爬,怎么可能愿意自断前程离京?
可不论怎么问,温雀都是这个说辞。
更奇怪的事,祝无执同意了徐子由的请求。
按道理,他让徐子由在京任职,是想用来留下她。
可如今却轻飘飘放走了。
温幸妤焦急不已,夜里试探祝无执的态度,看着他无所谓的神情,隐隐怀疑是他故意而为,让户部的人为难徐子由,逼走他。
至于原因是什么,她想不通。
到最后,她都没能说服温雀留下。
温雀一家离京的那天,是个秋雨天。
温幸妤和祝无执着常服,前去送行。
雨幕如织,温雀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徐子由穿着青布直裰,身形清减,立在马车边。
远远看到二人,徐子由深深揖下,姿态恭谨卑微。
温雀安顿好孩子,目光穿过的雨帘,直直望向伞下那抹纤瘦身影。
姐妹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阿姐!”温雀哽咽呼唤,朝着姐姐奔去。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蓑衣和鬓发。
两人相拥,温幸妤紧紧抱着妹妹,身体轻轻颤抖。
“雀娘……”温幸妤带着浓重的哭腔,温热的泪水落在妹妹的颈窝里,“是阿姐没用,我对不住你。”
温雀的肩膀随哭泣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不,阿姐别这么说……是妹妹……是妹妹做错了事,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温幸妤感觉到妹妹纤细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颤抖,声声啜泣,令她心疼。
她轻轻抚过妹妹单薄的脊背,咽下泪水,抖着声线安抚:“雀娘,乖,别哭了。”
两人抱着哭了一阵儿,才互相擦拭眼泪,哽咽着嘱咐对方。
温幸妤摸了摸温雀的头,眼圈发红,柔声交代:
“此去岭南,跋山涉水,千万当心。那地方蚊虫多,湿热,要注意身子。”
“若有难处,一定一定要递信来。”
“……”
祝无执垂眸看着温幸妤垂泪,捏着伞柄的手指紧了紧。
雨势渐大,温雀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她深深地看了姐姐最后一眼,“阿姐,我走了。”
“你……千万保重!”
说罢,她决绝转身,掀开车帘钻进马车。车帘在她身后重重落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徐长业又朝温幸妤和祝无执拱手作揖,随之也上了马车。
“启程!”
车夫扬鞭,车轮碾过湿滑泥泞的地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雀娘!”
温幸妤看着那青篷马车移动,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悲戚的呼喊,踉跄着向前追了两步,脚下湿滑的泥泞让她几乎跌倒。
祝无执把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低声安慰:“他们还会回来的。”
温幸妤却像是没听见,失神地望着马车在雨幕中越来越小。
雀娘……就这么离开了。
离别十几载,相聚不过两年,就又要分别。
山水迢迢,她能等到相见的那天吗?
祝无执的目光落在怀中女子惨白如纸,泪痕狼藉的脸上。
他把伞给了身后静立的内侍,把温幸妤横抱起来,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温幸妤终于压抑不住,伏在祝无执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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