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也不知道的,直到十六那年,我杀了圈禁我的林家。”
温幸妤愕然:“圈禁?”
沈为开挑眉:“祝长庚没有告诉过你?”
看着温幸妤茫然的神色,他心绪有些复杂,“很久之前,我跟你说过,灾荒那年母亲带我流落到并州曲阳,做了林员外的厨娘。”
“实际上…林员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看上我母亲的容色,为了不让泼辣的妻子发现,他以厨娘的名义把我母亲骗入府,而后……”
剩下的话他未说,温幸妤却也明白了。
民不聊生的世道,女子的好皮囊便是催命符。
沈为开不欲多提母亲的事,顿了顿继续道:“我做了林少爷的书童,最开始还好,也不过成天挨打挨骂。直到九岁那年,林少爷猥亵了我。”
“我并未入贱籍,便偷偷苦学,十一那年找到机会参加童试,中案首,甚至取得知州欣赏,万事俱备,只差等最后一步,即可带母亲逃离魔窟。但事与愿违,林少爷提前发现了这一切。”
他露出个柔和的笑:“你知道为何吗?”
沈为开平静到好似在讲旁人的故事,温幸妤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心惊。
她几乎不忍继续听下去。
沈为开也不在意温幸妤回不回答。
“我曾经救过一个同龄小厮,为此还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后来我们兄弟相称,互相接济。”
他看向温幸妤,两颗黑玉眼珠露出古怪的笑意:“唯一一次善心,换来的是背叛。”
“我成了林少爷的禁/脔。”
温幸妤嗓子像堵了棉花,一句话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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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那年,母亲灯枯油尽,她死的那夜,我还在林少爷的床上。”
“不过我也报了仇。十六那年,我终于找到机会,给全府的人下了迷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哦对了,林员外和林少爷,被我留到了最后。我拿了府库里的人参,吊着他们的命,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那副肮脏的躯体,如何被我开膛破肚,凌迟肢解。”
温幸妤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
她不敢再听下去,“不必再揭自己的伤疤,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会变好,只要你及时收手。”
沈为开却像是没听到,陷入了回忆,自顾自说着:“后来我科考,重新遇见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你不可吗?”他眸光缱绻:“幼时记忆中,你是唯一的美好。母亲和这些记忆,支撑着我走出牢笼。”
温幸妤一时怔然。
只是这样吗?竟是这样……在她眼里模糊的记忆,竟是他眼里的救命稻草。
沈为开微微一笑:“中状元后,我原本打算好好做官的,但天不遂人愿,我意外得知当初那场灾荒,并非全然是天灾。”
如果说之前听到的让温幸妤同情沈为开,那这句话,像是惊雷一样在心头乍响。
她愕然道:“什么意思?”
沈为开嘲弄笑道:“朝廷拨下赈灾粮,却被士族官僚层层贪污。”
“如果说只是这样,也不至于如此。他们不仅贪污,还囤货居奇,哄抬物价,趁机兼并侵占田宅土地。”
温幸妤:“所以,你是为了报复这些人。”
沈为开道:“没错,他们该死。我道貌岸然的恩师许仲儒,祝长庚的外祖高氏……还有许多*高高在上的世家官员。”
“他们都该死!”
“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凭什么我们就要低进泥尘,任人宰割!”
“我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纵使再高贵,也和引颈受戮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说道最后,润白秀雅的面容扭曲癫狂,带着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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