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片冰天雪地实在太过寒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猩红的血迹被冻结成冰霜,一簇一簇如血红的花芽开在阿克戎的吻部。
珀珥仰头,目光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因为狂化因子作祟,原始形态下的阿克戎肩胛处生长有苍白的骨刺,坚硬、锋利,从鳞甲下方硬生生戳了出来。
或许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很久了,以至于骨刺周边并不曾向来溢出血水,只布满了曾被戳破后又艰难愈合的疤痕。
珀珥有些失神。
他想到了阿斯兰精神力世界深处那头怪物肩胛上的骨刺,都是那么坚硬、锋利,但却更加鲜血淋漓,仿佛每一次动弹都会牵动皮肉,连累流出满地血水。
“……那些骨刺,每一个白银种都有。”
后方的洛瑟兰低喘着开口。
来自虫巢之母的精神力鞭笞令他此刻浑身发麻无力,刺激与痉挛作祟在肌肉的各个部分,唯有僵在原地,才能让他勉强保留有几分体面。
但不得不说,也是这份同时饱含有疼痛和战栗的刺激,才能让他暂时从狂化症的应激阴影下脱离。
珀珥问:“所以狂化因子超越身体所承受的限度,这些骨刺就会生长?”
“差不多。”
洛瑟兰忍着身体上的酥麻,难得乖觉地开口:“白银种的狂化症是不可逆的,一旦我们身体内部的狂化因子开始活跃,那么最初的表现就是这些生长在体外的骨刺。”
苍白色的骨刺会从身体内部向外生长。
最初只是裸露于鳞甲之间的丁点凸起,但伴随着时间推移,以及狂化因子数量的增加,这些骨刺也会陷入疯长,一寸一寸顶开血肉,造成更大、更狰狞的伤口,然后长成这副丑陋的姿态。
等骨刺完全长出,渗着血液的伤口开始结痂,那也就意味着属于白银种的彻底狂化不远了。
珀珥抿唇,手掌落在阿克戎的吻部。
同时,他感受着体内精神力的储量——很奇怪。
刚才因为情绪上的生气,珀珥本能调动了精神力去抽打洛瑟兰以及狂化失控后的阿克戎。
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必然会造成精神力上的消耗,但偏偏这一次珀珥不仅没有因精神力鞭笞而陷入浑身战栗的情况,就连只恢复了一半的精神力,都变得彻底充盈了。
在先前那一刻,似乎有谁偷偷给他补充了精神力……
但不是阿斯兰的气息,而是另一种有些熟悉,却又让珀珥一时之间记不起来的感觉。
他好像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全盛状态,现在的珀珥是能够轻而易进行精神力传送,去找子嗣们的小妈咪。
他眼下并不畏惧来自两个复生白银种的威胁了。
珀珥低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微蹭着阿克戎的鳞甲,正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趁着手握力量、两个白银种无法动弹的空隙里,对于珀珥来说,最为正确的决定应该是立马进行精神力传送,将自己送到有阿斯兰、有子嗣的位置,以防意外。
毋庸置疑,这是正确的选择。
珀珥想,他应该离开的。
他犯不着为疯狂、难控的烈性犬而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下,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是对一直以来小心照顾他、保护他的子嗣们的不重视,是对他们关心、爱护的忽视与浪费。
但是……
但是复生的白银种是阿斯兰最后的同伴,他们也是那尔迦人、是虫巢之母的孩子呀。
洛瑟兰说,他们是被虫巢意志放弃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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