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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能歇一歇,唯有云岫还得忍饥挨饿地服侍他吃饭,心里多少有些憋闷。好在谢君棠没有像早上那样冷嘲热讽,故意找茬,云岫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只是吃得很慢,嚼得有一下没一下的,那种味同嚼蜡的感觉愈发明显。

云岫偷眼看他,发现他眉宇间神情恹恹,脸色比早上憔悴了许多,唇色一如既往的淡,双颊瘦削,病容不减。

从前被蒙在鼓里时,不知他就是皇帝,起初还以为是风寒,后来在凤池山上见他这病症久治不愈,云岫不是没起过疑心,但一来对方和楚大夫都三缄其口,不愿如实相告,二来对方病中性情乖张,喜怒不定,自己为了宽慰安抚已是焦头烂额,来不及去深究,以至于到了今日他也还是不清楚对方究竟生的是什么病。

但结合之前听来的关于皇帝病入沉疴的传闻,似乎到底是不是风寒已经不言而喻了。

从前云岫只觉得皇帝生病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但等奉天帝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形象与谢君棠这个人两相重合后,其中滋味却已悄然改变。

云岫想起了卧床不起最终撒手人寰的云父,又想到当日这人在别苑中消极厌世,讳疾忌医的模样,心底徒然泛起细细密密的痛,随后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缠住了他。

冯九功见他在御前都敢堂而皇之的走神,忙低咳了一声示警,云岫回过神来,面上讪讪又有些落寞,忙舀了碗鲜汤掩饰过去。

谢君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慢慢喝汤,他喝得格外慢,别人吃一顿饭的功夫,他才喝下半碗,仿佛难以下咽。

云岫望着剩下的半碗汤,一时失魂荡魄,纷乱如麻,直到方玉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才再度醒过神来。

此时,原先坐着人的地方空空如也,方玉担忧道:“您怎么了?可是累着了?陛下已经走了,您的午膳就备在隔间,奴婢带您过去。”

云岫唇线紧抿,良久才故作释然地道:“不急,我先同你一道收拾。”说完低头拾掇桌上只略动了几筷的碗碟,随后原样送了出去。

他的午膳是另外备下的,菜品做得很细致,同早膳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内侍的份例。云岫心下了然也不去点破,仍邀方玉一同吃喝。许是心里藏着事,他囫囵吃完,也没觉出什么滋味。

方玉说下午谢君棠会小憩一会儿,于是带着云岫去班房里休息,路上碰到去内殿送药的福喜,云岫目送着人走远,心神再度恍惚起来。

在班房里坐了半个多时辰,有人来传云岫,说是皇帝命他伺候笔墨。

内殿里静悄悄的,谢君棠正在批奏章,冯九功侍立一旁,云岫进去时,前者连眼皮都没抬,后者则对着桌上的砚台、茶盏比划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云岫喉结滚了滚,挨到御案边开始磨墨。

御案上奏折堆了几大摞,云岫旁观了片刻,发现有些瞧着是长篇大论,雕文织采,却只一味地卖弄辞藻,通篇都是些歌功颂德的屁话,泛善可陈。谢君棠每每只看了两眼就扔在一旁,多看一眼都嫌虚度光阴。而有些就是正儿八经的奏事,折子里往往还附了张纸条,上头同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云岫不敢细看,但猜出这应当就是内阁的票拟了。

可虽有了票拟的便利,但谢君棠仍需在奏折上花费大量的精力,原因无他,他自身并非那等贪逸恶劳的庸碌之君,认为有了内阁就可以万事不管,可以去风花雪月,醉生梦死。且他前半生被人操纵,一言一行半点由不得他,即便如今大权在握,那种镌刻在骨子里想要掌控一切的操纵欲仍时时刻刻影响着他。即便是在沉疴入体,心知天不假年,消沉倦怠之后,还是一如既往。

这些内情,云岫并不知晓,但陪侍中他看到对方将奏本和票拟的内容逐字细看,忖度筹谋,虽朱笔落下时不过是“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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