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就笑道:“陛下勤勉,真是社稷之福。”言下之意,谢君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睡。
云岫盯着那摞奏折出神,直到被人轻轻喊了一声名字才惊醒过来,回头就见谢君棠穿着寝衣,衣襟微敞,整个人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苍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像是沉疴尽除,容光焕发。
因天气渐热,谢君棠也没再披件外衫,他走到书案后坐下再度开始处理那些政事,他看了会儿,突然吩咐道:“去倒杯酽茶来。”
云岫迟疑着没动,他想起这人在别苑养病时就有夜里难以入眠的毛病,自己虽不是大夫,却也知道这症状不是吃几副药就能轻易断根的,若这会子为了提神喝了浓茶,恐怕晚点就更睡不着了。
“耳聋了么?”谢君棠见他没反应又抬起头看他。
云岫道:“若是困乏了不如先去歇着,政事繁多,留着明日……”对方不耐地打断,“你倒管得宽,敢抗旨不成?快去!”
云岫无法只得出去沏茶,可犹豫再三后还是自作主张地沏了杯淡茶端了过去。
谢君棠做事格外专注,喝茶时也无暇去留意茶汤颜色,竟也没发现异样。
云岫的心咯噔了一下,眼帘微垂,浓密的羽睫在眼下投出暗色的影,他抿紧唇线,静立了会儿只得开始研墨。
哪知谢君棠伏案看了会儿,突然把一物掷在一边,好巧不巧地就落在他眼皮子底下。朝廷机要他本该避嫌,只是开篇“罪臣朱若谨奏”六个字实在打眼,想无视都难。云岫快速瞟了谢君棠一眼,见他毫无所觉,便大着胆子多看了两眼。
他看得极快,几乎一目十行。原来这是朱若为孙儿朱楣求情的折子。
云岫想起当初谢瑜安曾说过,朱楣因为大胆谏言,觉得奉天帝对石壁天书案中的一干人犯判决用法严苛,失于仁厚,非明君所为,希望奉天帝能不以言获罪,从轻发落他们,从而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后被人以包藏祸心、与逆党同流合污为由从地方缉拿归京。
从朱若折子上不难看出,这两天朱楣刚被押解抵京,如今关押在天牢里等待问罪发落,事态很不利,所以才有了这封求情折子。
云岫想到朱大郎君当初待人接物时的温文和善,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怎么?你认识朱楣?”谢君棠的声音冷不丁在一旁响起。
云岫倏然回头,就见谢君棠把朱笔一搁,正探究地看着自己,他原想说点什么,又怕说错了反而添乱,便咬着唇和他沉默以对。
谢君棠自嘲一笑,“朕差点忘了,朱若是谢瑜安的外祖,朱楣又是他表兄,你合该认识的。”
云岫吃不准他突然提这个的意图,眼神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谢君棠道:“你见过朱楣几回?对他了解多少?”末了又补了句,“君前奏对不容信口雌黄,你可要想清楚,据实以告才好。”
云岫脸唰地白了,良久才轻声说道:“只见过一回,但……但我觉得他人……不错……”
谢君棠嗤笑出声,暗道只见过一回的人谈何分辨他是好是坏?云岫又是个容易轻信别人的小笨蛋,识人不清,而自己问他朱楣为人如何也实在多此一举,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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