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主帅受伤,果然攻势稍挫。
刘钦趁势将插入进来的夏人逼退,与陆宁远会合,正要乘胜追击,忽然就听那参领指着他对旁人叫道:“找到那太子了!就是他,快回去报告!”
刘钦听得懂葛逻禄语,闻言心里猛地一沉,瞬间反应过来,怪不得此处会有夏人精锐,还在晚上进军,原来是在搜他,忙对陆宁远道:“不好,他们认出我,去搬救兵了,附近一定还有夏人!等他们合围上来,想走怕就晚了!”
陆宁远神情一整,也知道其中厉害,闻言马上就下了决断,“大龙,你带一队人断后,大队往南撤,往睢州方向会合!”
张大龙也无二话,马上答道:“是!”
刘钦拨马回身,忽然又想起那队百姓。他们各个拖家带口,有气无力,好半天行不多远,目标又大,带着他们等于明白告诉夏人自己在这儿,如何走得脱?必为其追破!一旦再落进夏人手里……
刘钦猛一激灵,不敢再想,侧眼向陆宁远瞧去一下,狠狠一抽马鞭,到底没有做声。
果然跑不一会儿,就碰上李椹和护送的那几千百姓,队伍长蛇一样,逶迤出数里地远。一旦张大龙抵挡不住,追兵赶上来只是早晚的事,不会比他们来得更慢。
刘钦驱马过去,一跃下地,让马抓紧填填肚子。这时雨已渐停,可仍是霜风凄紧,吹得人骨缝发寒。兵士不住催促百姓,帮忙提着东西、扯起跌倒的人,可队伍还是越走越慢。
真就要携民渡江不成?
刘钦瞧了一阵,愈发心焦,忽地横下心,猛一转身,瞧向陆宁远。
当初他联系上东宫旧臣之后,第一时间就从他们处证实,陆宁远所说不错,他确实还没见过刘缵,暂时也没查到他二人有何往来。从那时起他才终于看清当日隐隐感觉攥在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陆宁远能忠于他大哥,如何不能入他彀中?
他此番不辞奔波,亲蹈险境,出发之始就请了皇命,借朝廷之口昭告天下,观众里面,自然也有他陆宁远。可眼下这个形势,再这样抱着大义的旗子不撒手,眼看连命都要不保,收服一个陆宁远,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可犹豫的。刘钦下定决心,见陆宁远也正瞧过来,再顾不得其他,沉下脸就要下令,忽然,盔甲一动,像是从后面让什么给扯了一扯。
他惊了一下,连忙回身,就见一个浑身泥泞的女人怀抱着婴儿,吓得面容失色,要跪未跪,正朝着他不住告罪。婴儿手里攥着他盔甲上绑的绳子,仍不撒手,觉着好玩,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刘钦顾不上她们,抬手轻轻一拂,想将婴儿的手拨开,看它娇弱,怕伤到了,动作不快。谁知刚刚碰到,婴儿虽然撒开了绳子,那只小小的手却又攀上他的手指,几根柔软的指头一收,就这么握住了。
做完这件事,它就在诚惶诚恐的母亲怀里对他咧开嘴,发出快活的一声。
“呀!”
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刘钦头脑当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一道痛苦的激流滚上心头。
那是他在夏营当中受辱、对着刘缵跪拜、独自品尝痛苦失意的日日夜夜也不曾体会过的,不知是什么,可是在一瞬间占据了他,摧撼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喉咙一哽,原本想说的话就没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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