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覆压下来的威势愈重,他便心意愈坚,心火更炽。
他带着一丝期望,一丝侥幸,看向陆宁远,又问他:“靖方,你以为如何?”
陆宁远沉默片刻。在他沉默的时间里,刘钦盯着那两片紧紧合着的嘴唇,想它们张开时到底会吐出什么话来。
可让他失望了,陆宁远终于开口,却也是道:“臣也以为,睢州不能再守。”
刘钦抬手,指了指已经近在眼前的放粮官吏搭起的窝棚,还有排队领粥的百姓,又指指远处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墙,那上面还能远远看见士兵跑来跑去,修缮着垮塌之处,问:“那就把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拱手让给夏人么?”
陆宁远默然,随后应道:“是。”
周章向前走了一步。可出乎意料地,刘钦既没有暴怒,也不显得悲愤,更没有质问之意,竟然点一点头,就这样接受了,转去问迎上来的小吏:“粮食分得怎么样了?”
小吏忙道:“回殿下,刚开始放粮的时候百姓哄抢,陆将军带人平息下来,整顿好秩序,现在几个口子都在好好排队。”
其实陆宁远现在只是个千总,怎么也当不上一声“将军”,但刘钦曾几次当着旁人这么叫过,加上城中官吏都知道陆宁远深受其信重,也就也以此相称,其实不无讨好之意。
刘钦却没注意到,走上前去接过长柄勺子在汤底一搅,才见从白瞎瞎半透明的汤里飘起些白色的米渣,一锅清汤这才带上点浊意,当下把勺子往锅里一扔,问:“怎么回事?”
几个分粮的人全都震怖失色,纷纷跪倒请罪,但不知是刘钦脸色太差还是平日积威过重,一时竟无人敢出声解释。
被陆宁远留在这边的李椹忙跑过来对他解释道:“殿下容禀,非是职等欺民。城中计有三万多户,周大人带来的粮草除去供给军队之外,剩下的要想分给全城百姓,只能用这种法子,就是这样,也只能支吾两日。之后只能放百姓出城就粮,还有等外出打粮的几支人能有所收获,才能解燃眉之急。”
刘钦缓和了面色,又问:“既然粮食不够,就不要发给全城了,能不能只分给那些饥寒重切的贫民?”
李椹看了陆宁远一眼,见后者不吭声,犹豫片刻,忽然眉目一敛,鼓起勇气,跪地道:“殿下不知,现在城中已经没有什么小康之家,大户高门,只有像这样的贫民了!”
他仰头看着刘钦,不理会旁人的视线,继续鼓勇言道:“夏人围攻甚急,但凡有一口粮食,都供给了城头将士和参与守城的兵勇。殿下试想,这些人一日都仅得一餐,尚不能吃饱,需要杀马充饥,城中百姓已至何种境地,不问也知。”
“殿下多久不曾在夜里听见过犬吠之声了?”刘钦一愣,就听李椹继续道:“实是因为城里粒米无存已有多日,百姓为寻活路,已经把能吃的都给吃了。现在整座城里已是虎豹绝迹、鸟雀匿形,鸡犬无存,就是树皮、草根都被抢食一空,可是……”
“殿下请看!”他抬手指向领粥的几条队伍,但见人头攒动,连成几条长龙看不见尽头,“城中这般情状,真正的贫苦人家从最一开始就断了炊,出无门、住无粮,只有坐以待毙而已,两个月挨下来,或是绝食而死,或是为人所食,早已成为泉下枯骨,不在此间了。”
“此刻在这里排队领粮的,大多都是原先的中产之家,必是家中小有积蓄,有所贮藏,才能活到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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