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收揽人心之时,贸然得罪这样一个大将,让两月心血付之东流,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老于权谋,自能权衡利害,这等事不需上秤,只稍一寻思就知道孰重孰轻。熊文寿也知道这一点,相信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钦不会不给面子,因此恳切之下,又有几分志在必得,见刘钦一时不语,也不多话,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刘钦在心里掂掇着,冷冰冰的计算之下,却难盖住心里一股热意。
他知道李椹、张大龙他们几个正看着自己,等着他的决断;知道他们那一路打到后来,死得只剩下区区一百来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知道当初与他一路同行,结伴从夏人营里到了凤阳的那四十七人到而今只剩下二十三个,更不必提陆宁远身被数创,现在还躺在床上!难道他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把这事轻飘飘地揭过?
他不说话,缓缓踱过桌案,走到厅里,停步在成业与熊文寿这一跪一站二人中间。
“熊指挥之言,确是有理。这一战成守备有功有过,当该两抵。”半晌后,刘钦终于开口。
他此话一出,熊文寿眉头一松,露出几分笑意。成业长出一口气,当即叩头。李椹原本屏气凝神,听着他后面的话,这会儿听到以后,忽然泄气,低下眼睛,便要坐回桌前。
只有张大龙脑子转得比别人稍慢,愣了一阵才听明白他话中之意,待反应过来后,两眼一瞪就要开口,被李椹眼疾手快地拉住,硬扯着他一起坐下。张大龙心里有气,椅子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咯吱”一响。
成业喜道:“多谢殿下!末将日后一定戴罪立功!”说着,头在地砖重重一磕,两手撑地就要站起。
“不急。”刘钦却抬起只脚,踏在他背上。
这一脚没用多少力气,但成业心里没有准备,第一下便没起来。待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禁又惊又怕又怒,一张原本没有血色的脸腾地涨红。
他浑身肌肉鼓起,却一时没有使力挣开,从地上仰起头,费劲地看向刘钦,哑着声音问:“殿下……这是何意?”
成业虽然官职不很大,却高低是个千户,也算得上朝廷重臣,在场众人见刘钦忽然一脚踏在这一个五品大员背上,不由相顾失色。一旁熊文寿见了,更是一扫方才的胸有成竹,面露惊骇之色。
刘钦不急着答话,先理理袖口,在右边手腕翻出一道颜色浅白的湖绸衬底,细细捋平褶子,又放下黑色宽袖遮住了。
做这事时,他下身不动,一只脚仍踩在成业身上,两眼半垂着,锋芒内敛,显得颇为专注。若非此事失礼至极,单看他这举手投足,倒真有几分雍容典雅的贵公子气,无愧是国之储贰,确与旁人不同。
可随后,就见他将脚一收,身子下探,举起刚刚理过袖口的右手猛地一挥,一巴掌把成业给掼在地上!
第38章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众人谁也没反应过来,就是成业自己都发着愣,过一会儿如梦初醒,羞恼至极,捂着脸一骨碌爬起来,惊怒交加地颤声道:“臣成业虽然不济,却也是朝廷大臣,守土一方,任事多年。太子……太子无故当庭殴打国家大臣,怕是需得、需得向朝廷给个说法!”
“不妨事。”刘钦把手掌摊开,“刚才席上诸公纷纷言道,此一战首功当归于我,我虽然不敢居此,但细论起来,成守备功劳再大,似乎也确实大不过我。我这么说,你没有异议罢?”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