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弼不知他心中所想,又小心翼翼地继续道:“不能……咳,不能是让俺手下那几个大头兵给气得罢?”那么壮的一条汉子,这会儿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肩膀架着,两条胳膊紧紧夹在身侧,有几分假,但也确实可怜。
刘钦不由莞尔,“要是这样,他们每人还要再罪加几等?”
秦良弼见他这笑是个真笑,当即放松下来,“呵呵”两声,蹬着鼻子就想上脸,连连摆手道:“殿下金骨朵银疙瘩的,哪犯得上和他们这些个军头置气?给自己气出个三长两短,把他们都削成片也赔不起啊!”
他这边说起笑话,陆宁远却在一旁暗想:夜里刘钦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那么一句,原来是因为秦良弼。只是一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周章则在来之前就已经得知,但还不清楚刘钦是如何处置的,见秦良弼有说有笑,可见处置不算重,不知道是两人达成了什么协定,还是这里面有什么内情。
于刘钦而言,刚同熊文寿撕破脸,还没好好安抚,贸然又得罪秦良弼这一员大将实在不智,他这样轻轻揭过,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身为东宫侍讲,心里难免以太子师自居,眼见得刘钦处事越发圆滑,他也说不上心里是失望多些还是欣慰多些。
刘钦坐着,秦良弼哈着腰站在一旁,俩人一高一矮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刘钦好像这才注意到他没地方坐,向旁边看了看。秦良弼忙乖觉道:“俺站着就行!”
他说是这么说,心里难免犯迷糊,不知道小太子在这地方和自己说话是什么意思。他进门前就听说这儿是陆宁远的卧房,不是什么会客之所,以为说不两句刘钦就会张罗换个花厅啥的,谁知道这么半天过去,他都连抬抬屁股的意思都没,难不成要一直在这儿了?
他想得没错,刘钦倒确实不打算换地方。
他一开始原本要走,好让陆宁远回床上休息,走到一半,发觉他没应声,便瞧去一眼。陆宁远仍和平时大多数时候一样,呆愣愣的没什么表情,但那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刘钦偏偏就觉着他有点伤心。
为什么会伤心呢?
刘钦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香饽饽,以他的身份,巴结他的人是不少,但他要真去别人私邸造访,人家恐怕会不大自在,心里盼着自己赶紧走。
陆宁远不是这么想么?他分辨不出,但回忆起起之前在崖边的时候,陆宁远那样反反复复地用力抱他,想了一想,到底没走,一转念留了下来。
但这是刚才的想法,他现在不走倒另有原因。难得秦良弼、陆宁远和周章都在,对往后的时局,他正好听听他们的看法。陆宁远受着伤,让他出门多少有些强人所难,那索性就在这里聊上几句。
传菜的亲兵在门口发问,刘钦让人先把饭菜撤了,小心把守在外,转头对陆宁远道:“靖方,你回床上歇着。”
这会儿屋里一个侍郎,一个指挥使,陆宁远留在这里,以旁人看来已经够离奇了,要是再自顾自躺上床,说是奇观也不为过。
但他闻言也没推让,更没有一星半点惶恐之态,只点一点头,然后便艰难地撑着两边扶手站起。
他受伤颇重,又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加上左腿本来就不大好使,这会儿走起来愈发吃力,简直像是在地上一点点挪动。周章看看他,又看了刘钦一眼,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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