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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是要激励人心、正天下风气”一类的大话,只会适得其反,熊文寿非但不会听,还会愈发厌恶,不定如何在心里冷笑。因此一上来就屏去旁人,对熊文寿掏心掏肺——即便这心与肺并不是他真正的,也得做出这样一番姿态。

熊文寿果然神色稍变,当着他面叹出一口气。“成业那小子确实混账,殿下要杀他也没有什么,可事先一点风声不透,让臣全没半点准备……更何况杀人的法子很多,私下里把他惩处了就是,何必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臣绝不敢有怪罪之意,但……哎!”

刘钦接过话道:“是我思虑不周,在席上一时冲动,这里向将军赔罪了。”说着拱一拱手,熊文寿忙侧身避过,带上几分惶恐。他知道刘钦绝不是一时冲动,在席间说的那番话也不是假的,但道理如何,他并不在乎,他要的只是刘钦一个态度。如今刘钦肯做出如此姿态,他那半腔怨气也没什么不能平的。更何况……

他还记得刘钦有意无意复述出来的,自己与成业在阵前说的私话,虽然回来便让人彻查,但什么眉目都没查到,不由更感深不可测。

说到底,他就是爬到再高的位置,也不过就是臭当兵的,是他们刘家父子的家犬而已,一举一动都在网罗之下。虽然因着朝廷播越,威严扫地,他看似有了几分自由,但不知何时就要被收回,而且看刘钦这储君的模样,那一天怕也不远。

为了他眼前的权柄和日后的富贵,他也不能给脸不要,吸一口气便道:“殿下这么说,实在折煞臣了!臣之前也有误国之处,赖朝廷宽宥,勉图自新,陈力未效,听闻殿下那一席话,不能不深为汗颜。”

刘钦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道:“将军不必如此。我先前说‘此事到此为止’,便是盖棺定论,往后再也不会从这里再掀起事端。我杀成业,是为明正典刑,或是按将军所说,是要‘激励来人’,在此之前,各人事迹全都一笔勾销,我现在、往后都绝不会再提起,我也保证不许别人拿来再做文章。”

熊文寿当着刘钦硬气不起来,非但是因为他尚有求于刘钦,只要有修复关系的机会,同样也不愿意得罪了他,更是因为他屁股底下也不干净。

先前他坐视北军精锐阵亡殆尽,到最后也没派兵救援,真要论起来,比成业的罪过要大出千倍百倍,可不是他轻飘飘“误国之处”四个字能揭过去的。只是因为他手下尚有可战之兵,朝廷要将他倚为藩屏,因此虽然朝堂上多有弹劾,但这一年里始终没有动他。

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那日听了刘钦那指桑骂槐的一番话,他如何能不心虚?

刘钦便是拿捏住他这心虚,靠一个既往不咎的承诺,交换回他的忠诚。果然,他话音落下,熊文寿也当即道:“殿下如此,臣没有什么可说的。往后但有驱使,臣定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刘钦虚虚扶住他,没让他跪下去,提高了声音让等在外面的张大龙进来。

“这是陆宁远麾下的一个把总,叫张大龙。成业的事毕竟与陆宁远有所关系,他在病榻上听说,心不能安,便让张大龙来向将军告罪。大龙,你把陆千总让你带的话说给熊指挥使听。”

张大龙在来的路上,早把刘钦吩咐给他的话背得滚瓜烂熟,说出口时虽不甘心,但来之前陆宁远再三叮嘱,加上他也知道几分轻重,闻言倒没犹豫,站直了大声道:“熊大帅,陆千总说之前他不知轻重,撇下大军自己跑了,你、您大人大量,没追究他,他心里感激,那个,感激不已。当日与成业起冲突,他也有错,现在闹成这样,他躺在床上十分不安,等他好点了,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熊文寿勉强一笑,妥帖回道:“他有心了。此事与他无关,是成业咎由自取。此战他救援殿下有功,该我去看望他才是,不知他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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