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广道:“这些尸体,得先找东西盖住,不然咱们走不远,怕是就要被发现。”
刘钦听他说得有理,便熄了怒意,看看他这幅情状,知道只能自己动手,于是把他搁在一边,费力搬动起尸体来。
他虽然落在夏人营中两次,这两年也曾亲临战阵,但搬动死人这事毕竟还没干过,原本没当回事,一措手却觉不简单。
他这会儿才知道,人死之后,身躯好像就沉上数倍,一时抱不起来,加上不愿让他们过多碰到自己,便只有拽着他们两只脚,在地上拖动。
在他做这事时,翟广只在旁边看着。
先前翟广只匆匆瞥他一眼,不曾仔细看过,昨天一夜闲聊,因着庙里没有灯盏,也没有看过他的面貌,这会儿让太阳一照,他才得空好好打量一番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了一轮的年轻人。
太阳底下,他一眼便瞧出刘钦从没做过这事,只看他白白净净的一双手就知道他不是高官之子,就是贵戚子弟,便存着几分故意,没有开口指点他怎么样搬更为省力。
过了好一阵子,刘钦才终于把尸体藏好,折了些树枝杂草盖在上面以掩人耳目,满头大汗地回来,也不多说,只道:“走吧。”
翟广见他竟然不抱怨一声,心中颇为惊讶,把手搭在他肩上,眼睛稍稍一低,就瞧见他领子里面露出的一截脖颈,白得就像是馒头一样。
他忽然想到自己小弟,想他死前的那晚,拿他那只又黑又黄的小手费劲够着背上生的烂疮,一边抓着,一边和他讲:“哥,想吃馒头嘞。”脚底下忽然绊了一下。
刘钦把他往上扶了扶,提醒道:“小心。”
翟广问:“小兄弟,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钦顿一顿脚,装作没有听见。翟广也没再问。
又过了约摸两个时辰,两个人在小路间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翟广所说的村子。
其实刘钦在开阔处方向感不差,但不知道怎么,一进到密林当中,在小路间拐上几下,往往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被狄吾赶到悬崖边上。刚才在林中时,听翟广“这边”、“那边”的指路,他心里颇多疑虑,只觉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怀疑听他的到底能不能找见,这会儿见拐过一弯,村子就在眼前,才终于信服。
翟广已经快要昏过去了,一个劲地往地上滑,刘钦也疲惫不堪,嘴唇都起了皮,上下互相磨蹭着,见此不由精神一振,步子加快了几分。
他扶着翟广走进村子,可下一刻便觉奇怪,缓下脚,默默瞧了翟广一眼。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禁闭着,村子正中的一条土路上面,竟然看不见半个人影,偶尔一阵风吹过,几只破篓在地上转动几下,从一边滚到另一边。
刘钦失望道:“糟了,这村子好像没人。”
“有人的。”翟广勉力抬手,“你看那边路旁有一坨牛粪,有牛粪就是有人。敲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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