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宁远还没说完,“诸位为将,比之于寻常士卒,则位高、名重、官俸倍之,责任愈重,对诸位的要求,自然要严于士卒。我等既食君禄,便当以御虏保境为职,死绥为分,第一要务——”
有人接话道:“自然是奋勇杀敌!”
陆宁远向他看去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道:“第一要务乃是正心克己。”
他这话颇为迂阔,不像是出自一个统兵打仗的将领之口,底下军官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觉着这情形有点好笑。
张大龙高声道:“都吵吵什么?听副守备说!”
他身材雄壮,相貌威猛,加上沿途几日朝夕相处下来,众将有时互相比试身手,都知道他不好惹,让他一嚷,便噤了声,就听陆宁远继续道:“为将五道,仁、信、智、勇、严,缺一不可。忠君、卫国、爱民、守正、精习兵法、骁勇敢战,皆是我等分内之事,为将者失之一道,则军不可成。”
他说着,忽然想到那天同刘钦的一番对答,纵然在这严肃至极的关口,心中一角却好像被什么碰了一碰,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轻轻捏了一捏,无处着力,又放回案上,环视众人,知道他们眼下未必理解自己的话,即便听懂了,也必不认同,但话必须说在前面,以免不教而诛,便又继续道:“我等俸银,上出天子恩泽,下倚百姓膏血,若不勤于王事,敷衍塞责,或是为欢享乐,纵国法可宽,天理难容!”
“自今以后,我麾下兵将,须得勤劳职事,不可有一日懈怠。军士若有疾病、患难,务得尽心区处,有如自家,有不决者报我,如置之不理,为我所闻,即行处分,绝不轻饶。军器、兵马,每日清点,每五日验辨,如有损坏,即报修复,如弩解刀蚀,隐而不报,为我所查,以坏军之罪论处。”
“教习士卒,使知荣辱、明赏罚、识金鼓、晓进退,通晓军法、勤习操练,不可稍懈。每日点卯,核查人数,一有紊乱,即与清编。我复查时对照名册,不得有一二出入,操练时检查士卒武艺,及是否能辨号令、熟知军法,如有昏蒙,长官便行问罪。”
“各旗所结营垒及负责工事,务必每日亲自查察,一有缺损,即刻修缮。如有失修之状,长官共全旗一体问罪。”
“临敌之时,众将须得自做先锋,不可逡巡于后,驱使兵丁在前,不从者斩,一战无功者降职。若不幸殉国,查验伤口所在,如是接敌而死,厚加优恤,若伤口尽在背后,虽死不宥。”
“以上几点,还望诸位牢记于心,今日之后,若有触犯,勿谓言之不预。”
他话音落下,帐内只剩下一道道喘气声,除此之外半点动静没有。帐下众人只听得汗流浃背,半晌说不出半个字。
刚才听到一半时,他们才明白陆宁远这番话是认真的,连带着先前所定的几点军法怕也不是虚言,越往后听,便越觉心惊,到得后来,只觉一根绳索缠到脖子上,系了个扣,给自己牢牢拴紧了,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能活到现在的,谁不是老兵油子,这几年跟过的长官少说也有三四个,可何曾见过这般阵仗?一时心里又是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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