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越剿不尽,恐怕天下事要不可为了。”
崔允信一时分辨不出他说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是不信任自己,在出言试探,还是当真这么想的?忙道:“殿下仁爱百姓,爱养元元之心,人所共见。但如果日后……日后殿下不得驾临大位,这些百姓虽然安堵,也并非是殿下的百姓了。殿下此时顾虑太多,臣只怕……”他恳切地看着刘钦,“只怕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刘钦心中一沉,但看出他和崔孝先是真心在为自己打算,有意缓和了神情,免得让他误解,却并不答应他,摇头道:“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如此儿戏人命,视百姓嚎啕而不顾,他日我纵登大位,也难为其主。平叛一日也不拖,不但不拖,还要尽快结束,休兵安民,以全力应对北虏。但你放心,我刘钦也绝不会为人作嫁!”
他虽然有意收敛了威棱,颇假辞色,但说话时脸上显露出不容置疑之意,崔允信如何看不出来?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劝无用,只得讪讪地送上几顶纯仁贤德的高帽,结束了此议,暗地里却忧心忡忡。刘钦想要名实俱全,阴阳兼顾,野心可是不小,两个都想要拿在手上,只盼他到最后不要哪个也没有吧。
他又坐了一阵,便辞行归家,向崔允信陈述此事。前脚刚刚离开,刘钦重新铺开纸正要落笔,马上就又来人,是从宫里来的,趴在刘钦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就见刘钦脸色微变,缓缓站了起来,手按在石桌上,指节白起来。
文宁公主入宫,不知在刘崇耳边说了什么,刘崇大怒,刚刚传了他母亲过去,尚不知结果如何。
第109章
文宁公主是刘崇的妹妹、刘钦的姑姑,早已出嫁,丈夫去世得早,她没有搬回宫里,但这些年也常常入宫。
刘崇有一弟一妹,弟弟刘靖封了鄂王,同样没有外出就藩,至今留在京里,在朝中没有什么实职,但说话很有分量。
鄂王为人正派,这些年安于其位,不曾表露过什么野心,刘崇对他也就从没生过什么忌惮之意。更何况因着之前夏人南侵的国之巨变,鄂王的独子曾领兵抗夏,兵败被擒,最近才听说人还活着,但落在夏人手里,已经不指望能回来了,生下子女二十余人的刘崇对这弟弟也就只有怜爱而已。
对文宁公主这个妹妹,刘崇也多有宠爱,常在公务之余,兄妹俩一齐宴饮、赏戏,说些家常。因此文宁公主入宫,原不为奇,只是她见过刘崇之后,刘崇就将刘钦的母亲叫去,那便非同寻常了。
当初刘崇废后废储,改立刘钦之母为后,又以刘钦为太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些年所有知情人都讳莫如深。刘钦那时年纪太小,自然也不会知道内情,只是从某天起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太子,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他那时已经懂事,只知道是母亲联合朝中一些大臣做了一些事情,才促成此变,但其中谋划,母亲不曾对他透露过半点。当年参与此事的大臣如今都已不在,因为此事对刘钦并无损害,他也就从不曾细查过他们或死、或流放的原因,安心享用着这颗自己没有付出半点辛苦,就由母亲捧到他桌上的果实。
一直到他这次回京之后,同刘缵的争斗愈演愈烈,他担忧刘缵拿这件旧事做文章,才真正想要弄清楚当日的来龙去脉,以便做好准备。可几次向母亲询问,母亲只说:“已是陈年旧事,何必再提?”将他搪塞过去。调查当日的知情人,因年月太久,痕迹都被抹去,也没有什么收获。他只得暂且搁下,百务缠身,慢慢也就将其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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