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朝出声处看去,刘钦坐着没动,手却使劲攥紧了羹碗,蓦地里神情一厉。
是什么动静!
刘崇目光如电,猛地向刘钦射去,在他身上却只一转,马上照向刘缵。刘缵面上先是露出喜色,随后忽地一怔,如同烧干的水,只留一圈痕迹板结在脸上。周章脸色惨变,却不瞧窗外,又一次看向刘钦。这次刘钦终于回看了他,看向他的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冷冰冰的,如同瞧着一块石头。
“听声音,是从宫里来。”
不知是谁说的这样一句。刘缵心神大震之下,甚至不及分辨出声的人是父亲还是弟弟,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巨大的疑问盘踞在他心中:如何宫外全无动静?他甚至不敢去想,现在宫里作乱的到底是谁。
一个浑身是血的宫人踉跄着跑上殿,见到刘崇便即跪倒,因跑得太快,跪倒后去势不停,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条血带。刘崇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两眼狠盯住他,就听宫人焦急道:“不好、不好了——”
这时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他一人身上,每人都紧紧盯着他那两片张开的嘴唇,拿全部心神听着从那里面吐出的话。可偏生他惊慌之下,愈发地语无伦次,连说两句“不好”之后,便大张着嘴,几次翕动嘴唇,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听得几人心急如焚。
刘崇喝道:“什么不好?还不快说明白!”
那人浑身一震,激灵灵如梦初醒,终于道:“禁军首领,禁军首领恽文石反了,现在正、正杀过来!宫门守卫抵挡不住,眼看、眼看就要过来了!”
刘崇猛地瞪大了眼睛,露出愕然之色。刘缵脸色微变,片刻后却忽地猛一咬牙,向着刘钦走出一步。刘钦始终坐在椅子上面没动,鬓角却微现汗意,在满殿烛火摇曳之下,粼粼地闪着微光。周章怔了好大一会儿,某一刻却忽地回神,同样向刘钦走去,却不是一步,而是几步走到他旁边。
喊杀声愈来愈近,在场众人当中却没有一个完全清楚目前为止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周章向刘缵透露刘钦三日后的计划,并非是真心想要助他继承大统,而是借此取得他的信任,好让他放自己入宫,同皇帝见面。他清楚,刘缵想要发难,必须借恽文石的势,而恽文石一旦动兵,禁军反水,威胁的便是整个大内,并非刘钦一人,到时候刘缵绝不会只控制住刘钦一个便罢手,皇帝本人也将陷入险境。
他进宫时,无论刘钦还是刘缵,全都不曾动手,他想在事情发生之前便将其掐灭,以免这兄弟二人非死一个、圣上也有累卵之危,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让皇帝提前知道他这两个儿子的谋划。
刘钦的谋划,自然是借刘缵之口说出,而刘缵的谋划、恽文石已经反水的消息,则只有他能告知于皇帝。可是刘缵也被放入,他与皇帝始终没有独处的机会,他只能趁着皇帝问刘缵如何处置刘钦谋反之事、刘缵应对时,拿指甲掐破手臂,然后在袖口内侧蘸血写下一个恽字,向皇帝示意,又在皇帝看向自己时,微微转头朝向刘缵方向,极轻地摇了摇头。
皇帝看向他时,先是皱眉,随后神情忽地一变,马上又恢复如常。这一瞬间的变化让周章知道,他看懂了自己的暗示。他已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之后发生什么,便不再受他控制。现在他只知道,恽文石还是反了,必须赶在他杀到面前来之前,带皇帝和刘钦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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