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舀粥,长孙无忌道:“裴寂与你道了甚么?”
“辅机应该能猜到,他让你们罢手。”
果然。长孙无忌顿而作色。
“他不敢与我们力争,竟胁迫于你,枉以长辈自居。”眉心紧拧,他示意她,“张嘴。”
咽下递来的热粥,李惜愿勾起唇角,宛若无事人:“裴叔父不敢胁迫我,相反,他被我气得七窍生烟,话也说不出。”
他却不答,面上神情幽深,她瞅一眼,霎时明白。
“辅机是不是要为我回击裴叔父?”李惜愿道,“我更希望你们不是为了我,要为了朝廷公心,不然你们名不正言不顺,会背负恶名的。”
“与阿盈无关。”长孙无忌轻抚她瘦弱的背,“裴寂一日留在政事堂,贞观便一日无法步入正轨。”
“那便好。”
接下来的几日里,李惜愿受到了车轱辘似的连轴转轮番关怀,卧室里每日都充斥着不同的面孔。
李二陛下与妻子当晚便来探视,见李小六能吃能喝,已无大碍,松去一口气,李世民拍拍她肩,以商量语调对她:“小六一心向学是好,只是不可亏欠了身体,哥哥宁肯你目不识丁,也不欲在榻上见你。”
“我懒得读书的时候你不是这般说的。”李惜愿皱了皱眉。
李世民顿怒,指关节敲她脑瓜:“孰人要你矫枉过正了?哥哥让你劳逸结合,你是只拣一半听。”
“嫂嫂,你夫君又训我。”她立刻转向长孙知非,神色委屈。
“你哥哥也是为你忧心。”夫妻难得战线一致,她微笑,“阿盈以后译经,可随身携两块胡饼,想师父不会责怪。”
“还译甚么!”李二变脸,“还不在家好好歇着?”
好凶。李惜愿吐了吐舌。
翌日,除了伙伴们,房玄龄亦与其妻卢氏前来看望,魏征过府时,甚至还带了两罐醋芹。
李惜愿顿时眼睛放光:“还是玄成先生最懂我!”
生病竟还有意外之喜。
至第三日,李世勣到访。
他此番来也未空手,为李惜愿买了只雪兔,捧在手心里毛绒一团,她立时感激不尽:“还是世勣最懂我!”
“这世上还有不懂你之人么?”李世勣哂笑。
“可能我的心思比较好猜罢。”李惜愿嘻嘻一乐。
“看来六娘颇有自知之明。”
李世勣瞥她面庞,虽病气未褪,却比当日抱她送回府时富有生机许多。
仿佛闭上目,那张苍白面容犹浮眼前,仍令他心悸不已。
“那我就当是你夸我了。”李惜愿莞尔。
她向来善于自洽,李世勣有时会想,这正是她乐观之处,比恩怨必报的他豁达得多。
而他今次入京,既为述职,亦为望她。
他未曾料想,自己方赴并州未满一年,便闻她嫁予那人的消息,忆及她从前信誓旦旦不愿嫁人的神情,他不禁气恼。
他本欲质问,但那愠怒在见了她笑颜的那一瞬,顷刻烟消云散。
他到底无法对她作恼。
何况,他又有何资格恼她。
收起心神,与她再叙片刻,李世勣起身告辞。
立政殿内,李世民方卧榻小憩,倏闻近侍来报,并州都督入见。
“懋功?”皇帝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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