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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走出几位侍女,她们搀扶着一位贵妇,小心翼翼从裕王的寝宫走出。贵妇长相清雅,挺着大肚子,满面憔悴,见了周嬗,轻声道:“我身子不适,恐怕不能给公主行礼了。”

周嬗道:“王妃身怀六甲,自然是以身子为重,何必介怀这些虚礼?”

裕王妃朝他勉强笑笑:“公主快进去看看罢,爷今日还算精神,方才吃了点粥,正念叨着公主呢。”

念叨我么?

周嬗心里冷笑,他迤然走进寝宫,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了几眼裕王妃。她嫁给周琮七年,一直不大受宠,去岁才有了身孕,不曾想孩子还未出世,却先失去了父亲。

来不及过多感慨,里头的太监催得紧。周嬗收回目光,脚步轻轻,向寝宫的幽深之处飘去。

屋子里光线暗沉,帷幔重重,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檀香,以及一股微妙的、令人不适的腐臭味。

这臭味很是浅淡,而周嬗鼻子灵敏,他一闻就知它是什么——

是死亡的气息。

三年前傅凝香死前,在病床上苦苦挣扎之时,屋子里也满是这股气息。

周嬗的心忽然空荡荡的。

“你……来了。”

嘶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榻上传来,瘦骨如柴的周琮哆哆嗦嗦地向他招手,尔后一指榻边的圈椅,气若游丝道:“来,坐这儿。”

周嬗没出声,他打量周琮,从男人瘦干了的脸,一直游移到骨头分明的胸口,仿佛又看到当年傅凝香的模样,一时不禁恍惚。

周琮害了什么病?

傅凝香又害了什么病?

“你还是怕我。”周琮见他愣在原地,嗬嗬地笑,笑着笑着就咳,咳得十分厉害,几乎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一般,缓了一下,他又说,“我病入膏肓,断不可能再推你下水,周嬗,你有何好怕的?”

也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是人生来怕死罢了。

周嬗的背上沁出冷汗,他被周琮一番话拉回神,也不坐到椅子上,就站着,离床榻不远不近,恰好能看清周琮,他道:“我为何要怕你?”

周琮咳笑两声:“也是,应该是我怕你才对,不懂你这么一个装娘们的骗子,吹枕头风倒是厉害,我如今这幅光景,你也脱不了干系!”

周嬗挑挑眉:“和我有何干系?你自个禁不住诱惑,非要和沈文狼狈为奸,银子是进了口袋,命也是快没了,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又与他人何干?”

谁知他话一出,周琮反应极大,病怏怏的一把骨头,猛的从榻上坐起,两只眼珠几欲突出眼眶,惊恐万分看着周嬗。

好似周嬗是鬼一样。

周嬗只觉莫名其妙,他抬手摸了摸鬓发,又回头看看,身后空无一人,不过是暗红的地毯、幽黑的帷幔,没有一个太监侍女,冰冷的春风穿堂而过。

“前几日……他就站在你身后的位置……”周琮神神叨叨地说,浑身颤抖,“他也说,琮儿,你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是的!我明明是受人蒙骗,才以为江浙那事有他的旨意……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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