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营有半数将领被陈仪收买,不肯出兵,周珩低下头,轻轻摩挲手中的兵符,忽然想起张瑾为不久前说的话——
“若他们坚持不肯出兵,殿下,您得下狠心,挑一个最顽固的,砍了他的头,之后的事才好办。”
是这个理。
但周珩到底修行多年,心底依然抱有几分天真的仁义,所以这些年才频繁陷入被动之地。
然而古今能成大业者,无一人不是杀伐果断。
“穆光。”
周珩说。
“传我命,现兵符在我手上,三大营必须听我命令,若有不从者……”
“格杀勿论!”
穆光一愣,旋即道:“属下遵命!”转身策马驶入茫茫风雪之中。
周珩站在漫天大雪当中,身前的紫禁城仿佛一只庞然巨兽,吞吃着百年来无数人的欲望。
他很担心周嬗。
说来也奇怪,那个张瑾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却是个铁手腕,倘若不是自己的妹夫,指不定是个麻烦的角色,外表君子,内里却是个当权臣的料。
此时张瑾为正在料理陈仪的家族。
偌大的一个陈府,以及连着的一大帮人,周珩不敢想能搜刮出多少白银。毕竟大宁的朝廷穷、百姓穷,不穷的、或者说富得流油的都是藩王、大官和商人。
周珩想要改变这一切。
……遗诏。
他也想要遗诏。
……
铛铛铛——
西洋进贡的自鸣钟又走了几格,已经是深夜二更,万籁俱寂,只有内室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一顿一顿,渐渐越来越弱,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捧着热水和药碗走进走出。
期间妃嫔们都派人来问过永昌帝的情况,陈仪烦了,全打发走了,连皇后也不知道乾清宫的情况。
周嬗始终紧绷着精神。
忽然,那咳嗽声剧烈起来,一个太监匆忙走出来,腿一软,跪在地上道:“首辅大人……万岁爷想见公主殿下。”
陈仪只是摆了摆手。
周嬗进到里屋,只见宣王冷漠地站在一旁,刘仁福跪在地上,永昌帝躺在床上。
“嬗儿……”永昌帝居然还能说话,声音嘶哑。
周嬗走到床前。
老人握住他的手,冰凉凉的,周嬗都要以为老人已经死了。
“朕曾经……给你取了一个名字……”
周嬗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叫璟……周璟……和你的哥哥弟弟一样……都是美玉……可惜了、可惜了,苦了你这么久,一直都——”
“可惜什么?”
周嬗凉凉道。
“没什么可惜的,唯一可惜的是我娘命不好,遇上你这么一个昏君,浪费了她的大好人生。”
永昌帝震惊在床上。
宣王和刘仁福也纷纷抬头看向周嬗。
周嬗对这些目光无知无觉,他自顾自道:“你配不上我娘。”
老人剧烈咳了起来,咳得涕泪横流,几乎快要断气。
“公主殿下!你、你这是不孝啊!”刘仁福见状大哭不已,蠕动着扑向床上的老人,“万岁爷一直愧对你们娘俩!你怎么能……”
不对劲!
周嬗喝道:“刘仁福,你要干什么?!”
说罢,他丢下手中的暖炉,飞身而上,却被宣王拦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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