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妥协,转身离开。
瑾玉笑笑,回到打饭的地方,揭开最后一道盖子。
鱼汤的鲜香混着冬瓜的清甜,像一首悠扬的林间小调,轻快地跳跃在所有人的鼻尖。有沉睡的学生抽了抽鼻子。
“孩子们,还有最后一道冬瓜鲫鱼汤没有喝哦。”
“冬瓜……”
“鲫鱼……”
“……汤?”
几个学生幽魂般晃荡起身,艰难端起汤碗,入口的第一口,铅块一样的眼皮睁了睁。
鲫鱼经由捣碎过滤,残留的细微鱼肉悉数分布汤内,比单独炖煮的味道要醇厚的多。
一口下肚,淳朴的鲜味裹着暖意冲掉嘴里喉间的驳杂味道,只余一股淡淡的清爽劲。
这股舒适劲下,学生们的困劲更浓厚,在老师们的引导下,半睡半醒地出了庙门,倒在了松软的土地上。
季清勉强维持着清醒,跟着老师走到山神庙旁边茂密树林下的空地,看着铺上的一大片防水布,潜意识有些嫌弃,呢喃般道:
“啊,要睡在这上面吗?”
“知道你爱干净,”班主任对这个颇喜爱的小姑娘道:“一会不愿意的跟我去云岫村睡。”
季清在极度的困劲里,自制力摇摇欲坠。她困得想哭,忍着委屈,找到好友在的地方,蜷着身子睡在她的身边,几乎是瞬间不省人事。
老师们的眼皮也直打架,恍惚着安排完学生,发现居然所有学生没选择去云岫村,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山坡。
此时正值午后。
山林寂寂,有清风偶尔吹拂,卷得树叶沙沙作响,像一首永不重复的摇篮曲。
温暖日光大半被枝叶遮挡,些微光点穿过罅隙,照在混合着落叶与野花的湿软土地,带着泥土特有的湿润,给常年封在水泥大楼的学生的梦境,蒙上一层自然的气息。
“你们也休息一会吧。”瑾玉放下大袖,跪坐防水布边缘,嗓音舒软。
“哪能睡呢,得看着这群祖宗。”老师们坐下,为了强打精神,闲聊道:“这场劳动节活动办的真不错,确实解压。”
“往年没有吗?”
“有是有,但只是简单种树,况且也轮不到初三的学生,他们学业压力太大。”
“诶?我看今日皆是初三学子?”
“所以说,他们压力太大了。”
老师们不知何时软下脊背,躺倒了土地上,唯一一个清醒的老师用力睁着眼,声音却微弱,“救了个跳楼的,才重视起心理健康,造孽……”
悠长的叹声落下,神明的呢喃裹挟着神力,遣来充满草木清香的山风,轻柔吹过每一个人的发梢。
“安心睡吧。”
于是四肢开始绵软,困意如潮水般弥漫,仿佛要融化在这片山林里。
“你不休息吗?”裴雪樵不知何时坐在一边,悄声低语。
瑾玉抬眸笑道:“我需看着你们呀。”
“我们?”裴雪樵一愣,摇摇头,“我陪你。”
“有我便足以,”她笑着铺平身侧的防水布,拍拍,“这样好的天气,不睡觉太可惜了。”
裴雪樵静静望她一阵,倏而一笑,卸下挺直的脊背。“我确实困了。”
他仰面躺下,透过枝叶的阳光洒在脸上,暖烘烘的,却不灼人,身体陷在柔软的草地,即便隔着防水布,也能感受到适软的托举。
山风适时略过耳畔,似一双温柔的手替他拂开额间碎发,然后他彻底卸去意识,翻个身,无意识地把脸埋进带着清浅花香的触感里。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唯有瑾玉清醒着。
她端庄跪坐其间,以她为中心,无形的气场布散开来,偶尔有鸟鸣掠过,却不在此间伫立。
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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